钱大昕的学术成就及史学思想
钱大昕(1728-1804),字晓征,一字及之,号辛楣,又号竹汀先生,晚称潜研老人。江苏嘉定(今属上海市)人。他一生博学多艺,尤精于历史考据学,是我国清代乾嘉学派中与王鸣盛、赵翼齐名的三大历史考据学家之一。三人中,又以他的名望最高。正如梁启超所指出的那样:“清代学者之一般评价,大抵最推重钱,王次之,赵为下”①。著名的经学大师阮元就他的学术成就曾作过这样的评价:“国初以来,诸儒或言道德,或言经术,或言史学,或言天学,或言地理,或言文字音韵,或言金石诗文,或精者固多,兼擅者尚少。惟嘉定钱辛楣先生能兼其成。”②王昶也称他虽为经学大师,却“囊括艺术,网罗众家,嗜金石,通六书之本,尤工于历术,著述繁艿,四方奉为枕秘”③,足见他学问渊博。他不仅是一个历史考据学家,而且还是一个经学大师、金石学家、天文历算学家、音韵训诂学大师和诗人。其学术上的成就具体表现在多方面。 一 (1)诗赋 钱大昕在父亲的熏陶教育下,自幼就对诗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自称:“仆自成童时喜吟咏。”④乾隆十六年(1751),皇帝南巡,江浙士子争先进献诗赋,钱大昕也随之进赋一篇,深得乾隆帝的赏识,被招至江宁,乾隆亲自命题面试,特赐举人,授以内阁中书学习行走。入宫后,他所作应试诗和御制诗多得乾隆赏识,官职得以不断升迁。 在诗歌创作上,他很有一些精辟的见解。他认为:“诗亦有四长:曰才、曰学、曰识、曰情。放笔千言,挥洒自如,诗之才也;含经咀史,无一字无来历,诗之学也;轻益多诗,涤淫哇而远鄙俗,诗之识也;境往神留,语近意深,诗之情也。”⑤又说:“诗者志也,非意所欲言而强为之,妄也。不知其人志趣所在而强为之辞,赘也。”⑥ 主张诗人应具备才、学、识、情四长,反对那种无感而发、强为造作的创作态度。 他一生诗赋作品甚多,仅《潜研堂诗集》中就收集了一千多篇诗赋。其中有和御制诗、咏史诗,更多的是朋友间送往迎来及自叙晚年境遇的诗作。著名的文学家沈德潜称他的诗赋:“灼灼状桃花之鲜,依依尽杨柳之态,寻修赴节,情韵环周,唐人律赋中亦称高手。”⑦并将钱大昕的部分诗作选入《吴中七子诗选》中,后来这本诗集流传到日本,日本学者头默真迦“见而心折,附番舶上书于沈尚书,又每人各寄《相忆诗》一首,一时传为艺林盛事。”⑧清代学者袁翼称颂钱大昕“道德文章,中外仰之如泰山北斗,著述之富,网罗百家,沾溉艺苑,又称“高丽使臣,在都购其诗文集,诸国中。”⑨足见其诗文在国外的影响。 (2)天文、历算 清代学者在研究经史的同时,大都粗通或精通算学。梁启超认为:他们“初非欲以算学名家,因治经或治史有待于学算,因以算为其副业者也”,又称:当时考据学家“殆无一人不有算学上常识,殆一时风尚然矣。”⑩钱大昕可以算是这些学者的代表。他在博览经史群书的同时,还潜心于古今中外算学的研究。他26岁在内阁中书学习行走任上,就对算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常与同年“讲习算术”。后来他得到了算学家梅文鼎的算学著作,认真钻研,“寝食几废,因读历代史志,从容布算,得古今推步之理。”(11)他还注意吸取西方算学之长,认为“西土之术固有胜于中法者,习其术可也”(12)。他在钻研中国古代算学的同时,还认真研究过“欧罗巴测量弧三角诸法”,并经常与友人讨论利玛窦、汤若望等传播的西方算学的理论。当时的礼部尚书、钦天监监正何国宗,世业天文,精通历算,与钱大昕讨论算学,竟“翰如逊谢,以为不及也”(13)。上元谈泰闻钱大昕精通算学,遂拜其为师。 他的精深的天文历算造诣,深得当时学者的推崇。段玉裁称他:“古九章学术,自汉迄今,中西历法,无不了如指掌。”(14)王昶也称他:“自太初、三统、四分,中至大衍,下迄授时,尽能得其测算之法,故于各史朔闰薄蚀,凌犯进退,强弱之殊,指掌立辨,悉为抉摘而考定之。”(15)他在天文历算方面的主要著作有:《三统术衍》、《四史朔闰考》及《太阴太岁考》等。 (3)经学 钱大昕自幼熟读群经,曾随经学大师惠栋等”精研古经义声音训诂之学”(16)。阮元称他“潜研经学,传注疏义,无不洞彻原委”(17)。 他在经学方面没有专门的著作,研究成果主要反映在《潜研堂文集》卷四至卷十五关于经史的问答以及《十驾斋养新录》前三卷中。此外,他还写过一些有关经书的序言,如为惠栋写的《尚书古文考序》,为臧玉琳写的《经义杂识序》,为阮元写的《经籍纂诂序》等,均反映出他对经书的研究能融会贯通,考究源流。王昶称他在经学的研究上对前人之说能“推而广之,错综贯串,更多前贤未到之处”,“经义之聚讼而难决者皆能剖析源流”(18)。说明他在经学的研究上有很多独到的见解。 (4)金石学 钱大昕一生勤于收集金石文字,“凡知交历官居乡之地,莫不遍托搜罗,至身所经历山崖水畔,黉宫梵宇,有断碑残刻,必剔藓拂尘,摩挲审读,或手自推拓,积三十余年,遂成巨富。”(19)据不完全统计,他一生收集金石碑刻多达两千多种,经其跋尾者八百六十余件。但他并非为收藏而收藏,他广泛搜罗金石文字的目的是为了历史的考据。他认为“金石之学与经史相表里……,盖以竹帛之文,久而易坏,手抄板刻,展转失真,独金石铭勒出于千百载以前,犹见古人真面目,其文其事,信而有征,故可宝也。”(20)又称:“古人之叹文籍传写久而讹,唯吉金乐石流传人间,虽千百年之后,犹能辨其点画而审其异同,金石之寿实大有助于经史焉。”(21)在古文献的整理研究工作中,他非常注意以金石碑刻来考证古籍的讹误,补订其阙漏。他著有《金石文目录》、《金石文跋尾》两书,被王鸣盛称之为“古今金石学之冠”(22)。足见钱大昕在金石学研究上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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