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錫圭先生按:“亡,無也;奠,定也。”這裏的“心亡奠志”實際即是《周訓》所謂人有可變之常順;“待習而後奠”亦即《周訓》的“變習生常”。 (二)民有好惡,好惡以物 好惡爲性是說人的本性在於有好有惡。關於這一點,《周訓》和《性自命出》都有表述。《周訓》說: 凡民生而有好有惡。小遭其好則喜,大得其好則樂;小遭其惡則憂,大遭其惡則哀。凡民之所好惡,生物是好,死物是惡。民至有好而不讓……民至有惡不讓……凡民不忍好惡,不能分次……明王是以極等以斷好惡。 不改可因,因在好惡。好惡生變,變習生常……古者因民以順民。 這是說,好惡是所有的人生來都具有的本性,喜歡的東西,得少小喜,得多大喜;厭惡的東西,遇少小悲,遇多大悲。《周訓》還說,“夫民生而樂生”,“夫民生而惡死”,故人們“生物是好,死物是惡”。在這裏,談到了人之好惡的對象乃是“物”。人有好惡,人的本性在於趨好避惡。天性不變,人的自然行爲卻可以變化,人們因循天性,但這又取決於人的好惡。統治者制定政令時應該首先知道這一點。 《周訓》中的上述意思,《性自命出》的表述則非常簡捷: 好惡,性也;所好所惡,物也。 (三)民有喜樂憂哀 喜樂憂哀與人的好惡直接相聯,人因好惡而喜樂憂哀,這便是前述《周訓》所說的“小遭其好則喜,大得其好則樂;小遭其惡則憂,大遭其惡則哀”。與《周訓》各篇同屬一組的《文酌》則說“民生而有欲、有惡、有樂、有哀……”,“欲”即是喜好,這是將哀、樂與好、惡並列。喜樂憂哀與人生俱有,治國牧民應該注重民之喜樂憂哀。《周訓》說: 明王是以無樂非人,無哀非人。 斂之以哀,娛之以樂。 樂不滿,哀不至。 哀樂不淫,民知其至。 哀樂不時,四徵不顯……四徵:喜、樂、憂、哀。動之以則,發之以文,成之以名,行之以化。 《逸周書》中還有《官人》一篇,其中也有相關論述: 民有五氣:喜、怒、欲、懼、憂。喜氣內蓄,雖欲隱之,陽喜必見。怒氣內蓄,雖欲隱之,陽怒必見。欲氣、懼氣、憂悲之氣皆隱之,陽氣必見。五氣誠於中,發形於外,民情不可隱也。 依《周書序》,《官人》係周公爲成王所作,年代晚於《周訓》。依筆者的看法,《官人》出於周公是可信的。(16)《逸周書·官人》與《大戴禮記·文王官人》又肯定有密切聯繫,因爲兩者都記選官察人的方法,内容相同,黄懷信先生認爲其事爲真,只是《官人》爲成王詢於周公而周公告之,《文王官人》卻是文王告太公望,二者可能同據。(17)除此之外,《群書治要》所引《六韜》中,内言八徵、六守,亦與此篇相近,所以,劉師培說:“此爲周家官人之法,始於文王,迄於武王,成王之時作輔之臣咸舉斯言相勖,惟所舉之詞互有詳略异同。”(18)《官人》中的“民有五氣”,《文王官人》作“民有五性”。喜、樂、憂、哀等“氣”或“性”成於内而發於外,都是民情的顯現,這正可以作爲爲政的依據。 《性自命出》的表述也是這樣: 喜、怒、哀、悲之氣,性也。及其見於外,則物取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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