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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大战后的战债问题与美国的对外关系(2)

http://www.newdu.com 2017-08-28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 胡毓源 参加讨论

威尔逊在战债问题上采取的这种强硬方针,为其以后的几任美国总统哈定、柯立芝、胡佛、富·罗斯福所继续奉行,贯串在整个二十年代和三十年代,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才不得不改变。⑧
    1921年春,共和党哈定就任总统后,于同年底要求国会采取必要措施,支持总统在战债问题上的强硬方针。
    1922年2月,美国国会同意成立大战外债委员会(简称战债委员会)其职责是协助总统向债务国讨还战债。但在战债的偿还年限、利息计算等次要问题上,战债委员会可协助总统同债务国商谈,作出安排,签订协定。
    一方面由于美国的压力,另方面由于英国经济已初步恢复,不愿在金融上示弱,影响英镑的国际地位,1923月6月,英国同美国经过长期谈判,达成协议, 主要内容有:英国同意分62年偿还46亿美元的欠债,外加利息,头十年年息3%, 十年后年息为3.5%。本息的偿付一年分两次,每年的6月和12月各一次。
    法国和意大利最初拒绝偿还欠美战债。法国借口美国没有付清在独立战争期间欠法国的债务,拒不承认在道义上和财务上负有偿还在大战期间欠美战债的义务。对于法、意的抗债行为,美国进行反击。美国国务院发出通知,禁止拒不还债的国家的公私证券在美国出售并要求全体美国公民和一切私营企业拒绝借钱给上述国家的政府或公民。在美国强大的金融压力下,法意被迫让步,同意重开谈判。
    1925年意大利与美国签订协议,主要内容有:意大利分62年偿还20.4亿美元欠债,外加利息(按照年息0.4%计算)。
    1926年法国与美国签订协议。法国同意也分62年,一年分两次,向美国偿还欠债40.3亿美元,外加利息(按照平均年息1.64%计算)⑨。可是,法国国民议会采取拖延态度,直到杨格计划提出后的1929年7月才批准这项协议。
    其它债务国也一个个被迫同美国签订协议,同意分期偿付战债本息。但美国的咄咄逼债,也就给战后美国和英法等欧洲国家之间的关系投下了阴影。
    战债通过赔款转嫁给德国负担
    欧洲协约国同意偿还战债,可是,靠什么取得美元向美国偿还呢?
    用黄金偿还吧!大战结束时,美国掌握了全世界黄金储备的一大半。欧洲国家的黄金储备以英国为最多。1919年英国的黄金储备值1亿2000万英镑⑩,折合不到6亿美元,主要作稳定本国货币之用,即使全部用来还债,也不足欠美战债的七分之一。因而,要欧洲国家用黄金还债,简直是不可能的。
    拿对外贸易来说,从1889年起,除1893年一年外,美国的对外贸易年年顺差,而欧洲国家的对美贸易则长期逆差。尤其在一次大战爆发后,美国对欧洲的出口猛增,使美国的外贸出超大为增加。1914年美国出超4亿3580万美元,1915 年猛增到10亿4200万美元,1918年达28亿9300万美元(11)。美国征收的商品进口税率本来就比一般欧洲国家高。1913年国会通过的安德伍德--西蒙斯关税法已经使美国的商品进口税率高达26%。战后,美国唯恐欧洲国家随着经济恢复而急剧增加向美国输出商口,1922年国会两院通过后,由哈定总统签署的福奈特-麦克肯培关税法,把美国的商品进口税率进一步提高到33%的高度(12)。美国高筑关税壁垒,杜绝了欧洲国家通过增加对美输出商品,争取对美贸易出超,以便获得美元,偿还战债的可能性。(13)
    再从对外投资来看,一次大战前美国的私人对外投资总额为35亿美元,而外国在美国的私人投资总额则高达72亿美元,两者相抵,美国纯债务额高达36亿8600万美元。美国每年有大量的美元作为股息、红利、利息流往外国,其中绝大多数流往欧洲国家,以流往英国为最多,占一半以上。(14)可是,一次大战使美国从债务国一跃而为债权国。在大战期间,英法等欧洲国家为筹集战费,把拥有的美国证券出售了很多,使外国在美国的私人投资总额急剧减少,而同时,美国的私人对外投资总额却翻了一番。到1919年底,美国私人的债权比其债务超出30多亿美元(15)。战后,作为股息、红利、利息的大量美元不是年年从美国流往别国,而是年年从别国流进美国。由此可见,欧洲国家不可能象大战前那样,指望利用对美投资的纯收入来偿还欠美战债。
    在这种情况下,欧洲协约国很自然地把战债的重担通过索取巨额赔款,转嫁给德国。它们坚持偿还的战债应从德国索取赔款来补偿。以法国为例,法国向德国索取巨额赔款的主要目的,最初是为了利用德国赔款重建法国,同时通过索取巨额赔款把德国削弱到再也不能构成对法国的威胁。因此,法国最初提出的德国赔款额高达6000-8000亿金马克。由于战胜国之间对德国赔款问题存在分歧,几经周折,直到1921年5月伦敦会议,协约国之间才达成协议,确定德国赔款总额为1320 亿金马克(折合330亿美元)(16)。会后,协约国发出最后通牒,迫使德国同意接受。 当时德国的经济远未恢复,规定的每年赔款额超过它的负担能力。在1921年勉强作了支付后,德国从1922年起以经济困难为理由,停止支付赔款,从而出现了“赔款危机”,导致1923年初法国伙同比利时出兵占领鲁尔,德国政府号召德国公民对占领当局和占领军进行消极抵抗,结果,鲁尔瘫痪,德国经济崩溃,政局剧烈动荡。于是,美英法等国紧急磋商,统一认识,确定原则:应根据德国的支付能力安排德国每年应付的赔款额,而且欲使德国有能力支付赔款,先应恢复德国经济,而欲使德国恢复经济,应先协助德国稳定马克。在这个基础上,以美国银行家道威斯为首的专家委员会提出一项有关德国赔款和恢复经济的计划,即著名的道威斯计划。道威斯计划规定由美英两国贷款给德国,协助稳定马克币值,恢复德国经济。它还安排了德国在1924-1929年内每个年度应支付的赔款额,金额比过去有了明显的减少(17)。当时,法国、意大利等国由于尚未同美国就战债问题达成协议,不同意削减德国赔款总额。因此,道威斯计划没有涉及到德国赔款总额。这就是说,赔款总额问题暂时挂起来。1925年和1926年,意、法两国分别同意分62年偿还,到1988年全部还清欠美战债。但由于德国赔款总额等问题尚未解决,法国国民议会对还债协议,一直拖延,不予判准。1929年6月,协约国专家委员会通过了该委员会主席、 美国银行家杨格拟订的有关德国赔款问题的新计划,即杨格计划。它减少了德国赔款总额,规定赔款余额分59年支付,1983年全部付清(18)。这不是偶然的。这是为了满足法国等欧洲协约国的要求。以法国为例。这时法国的经济早已恢复并超过战前水平。法国和其他一些欧洲国家于1925年签订的洛迦诺条约,恢复了德国的国际地位,第二年德国被接纳加入国际联盟,并在行政院获得常任理事席位。1929年当杨格计划提出之时,法国虽然同意削减德国赔款总额,但削减不多,向德国索取赔款的金额仍然相当之大,同时要求赔款的支付跟战债的偿还同步,都安排到1988年全部付清。法国这时在赔款问题上的目的意图是显而易见的,就是用德国的赔款还债,通过索取赔款把欠美国的战债转嫁给德国负担。1929年6月杨格计划提出后,同年7月法国国民议会就批准了美法两国签订的还债协议。(19)
    由此可见,尽管美国固执己见,拒绝同意通过划帐用德国赔款抵冲战债的全部或一部分,可是,欧洲协约国通过实际安排,还是把战债同赔款有机地联系起来,把巨额战债转嫁给德国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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