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英国农民阶级在资产阶级革命中追随新贵族资产阶级的原因(3)
尖锐的宗教矛盾,使两个教派无法和平共处。英吉利教利用自己国教的地位,强迫国人服从于它。对政治的评论,对国教的批评和进行异教宣传,同样要遭到教会的逮捕和酷刑。它使大批的清教徒,为避免迫害逃亡国外。(13)宗教矛盾与对立的另一方面表现为清教运动。它开始于十六世纯六十年代,到十七世纪时,已经有了广泛的群众基础。国教的腐化与贪婪,愚昧与专横,维护专制和镇压民主,促使国内人民不满情绪日益增长,使清教运动本身,日益表达了人民的社会要求和反封建情绪,发展为广泛的社会运动。新贵族资产阶级,正是利用这种宗教形式和情绪,发动了一场旨在推翻专制政府的政治大革命。 英国资产阶级革命中对立的双方,都以教义为旗号,以教派为组织,以教会为阵地展开了撕杀。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是十六世纪以来清教运动的继续。基于当时宗教的巨大作用,和宗教矛盾的激烈程度,只是教派的划分,就有充分的可能把英国农民,特别是东部农民,推进新贵族资产阶级的阵营。国教的宗教迫害和沉重税收,激发了信仰清教的农民的仇恨心理,加速了他们与新贵族资产阶级在宗教情感上的融合,这种融合又因新贵族资产阶级对农民进行经常性的富有诱惑力的说教和宗教仇恨煽动变得牢固了。人民思想的未成熟和资产阶级革命中的宗教外衣,是使农民阶级中大多数人支持新贵族资产阶级的重要原因之一。 克伦威尔的新模范军,要求每个成员都是具有宗教狂热的信徒,要把革命战争当作上帝的“神圣事业”,要时刻以圣经为行动的规范。(14)把战争的性质与宗教事业混合在一起并使它隐藏在“神圣”的宗教事业之中,便能使这些自称上帝选民的笃信清教的自耕农深感负有一种义不容辞的“神圣”职责,使他们能自愿投身这一事业,并对这一事业抱有忠诚的态度。这支军队在战争中屡立功勋,并最后打败国王军的一个重要因素,便是这种“神圣事业”,赋于士兵们在战争中具有明确的意识,饱满的情绪、勇敢的精神和严明的纪律。 克伦威尔是农民崇拜的偶像 革命初期,农民阶级还是局外之人,他们对战争的双方都没有作出明确的表示。只有个别农民由于被征入伍才参加了战争。这是因为:其一,农民对突变的政治局势还没有清醒和明确的认识。由于事变中明显地表现为新旧贵族争夺政权的斗争,使农民不清楚这场革命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其二,国会以及国会军的领导权还掌握在清教徒上层即长老派的手中,他们并不希望展开一场真正的大革命,而时刻都在寻求与封建国王的妥协,不敢去发动和组织广大的人民群众。农民阶级真正参加革命战争,是从1645年克伦威尔改组国会军开始的。是克伦威尔打破了农民的沉默,把农民充分地发动和组织起来了。这一成就应归功于克伦威尔的组织才能,更应该归功于他的威望。这种威望来源于他的政治立场和农民对他的信赖和崇拜。这是农民参加国会军的又一个重要原因。 农民对克伦威尔的崇拜是有一定理由的。克伦威尔本身就是英国东部亨丁顿郡一个虔诚的清教徒。在他担任短期国会议员和亨丁顿治安法官的时期,曾谴责政府和地方贵族侵占农民在公共土地上的权益,为农民辩护。他的大胆斗争取得了一定的成功。(15)从此开始获得了农民的信赖。在长期国会中,他为日后成为平等派领袖的利尔本申辩,(16)并积极地参加了草拟“大抗议书”的工作。内战初期,他屡立战功,显露了他非凡的军事天才,使克伦威尔在全国特别是在农民的心目中神化了。克伦威尔建立的军队,也使他的形象大增光辉。他允许军队中的民主气息和活动,允许士兵与军官共同建立军队委员会以讨论士兵的事情,甚至讨论全国人民的事情。军队中独立派的各个宗教小团体,都有权力随心所欲地讨论政治和宗教的问题。(17)在军队干部选拨的问题上,不论出身,大量地提拨任用有才气的、对国会事业忠诚的士兵和军官。(18)克伦威尔对军队纪律的要求是很严格的。任何军人饮酒、淫行、盗窃、抢劫甚至骂人都要受到严惩。在军队规章中,尤其强调了严禁侵犯农民的任何利益。(19)新模范军的这些建军原则和作风,与旧国会军以及国王军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深受农民的爱戴和拥护,农民都乐于加入这支新型的军队。(20)象克伦威尔这样一个既出类拨萃,又能替农民说话的“英雄人物”,是很容易成为农民信服并追随的偶象的。克伦威尔威望的建树,以及在军队中领导地位的确立,使农民阶级在战争的双方迅速地就作出了决择。农民把克伦威尔当作推翻暴政和保卫土地的象征,把跟随他当作胜利和荣誉的体现。这种崇拜是深刻和牢固的。1647年3月,利尔本在给克伦威尔的信中提到:“我素来把你看作英国有本领的一个,看作一个心地完全纯洁,完全没有私图的人”。(21)在1647年11月的威尔事件中,克伦威尔镇压了平等派的士兵运动,使他的威信开始下降了。然而,我们从掘土派的一些运行中,可以看到农民对克伦威尔仍然抱有幻想:在掘土派运动被镇压后的1652年,其领袖温斯坦莱写成了一部充满空想共产主义理想的著作《自由法》,在书的开头是一封给克伦威尔的信,信中还希望后者能采纳书中的社会改革方案,并相信后者会选择一条真正自由的道路。(22)在军队中,其威信虽已不比从前,但一直到他去世前,仍还没有失去信任和支持。 出于阶级的局限性,当利用人民的力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时候,当人民的要求与新贵族资产阶级的利益发生矛盾的时候,作为新贵族资产阶级代表者的克伦威尔,就毫不客气地回过头来对付人民。在取缔了军队中的民主,并镇压了平等派运动后,又镇压了只是采取和平手段的掘土派运动。农民阶级的幻想最终破灭了。 在政局动荡时期,农民要寻找并狂热地追随自己的偶像,并不是奇怪的事情。农民阶级不是新生产力的代表者,不可能提出自己的独立完整的思想政治纲领,和建立独立的政党组织,不可能建立自己独立的社会经济体系。他们只能借助别人来表达自己的愿望和要求,通过追随他人去争取自己的利益。当克伦威尔为农民树起旗帜的时候,农民便迅速集结到这面旗帜之下,希望能在克伦威尔的领导下去实现自己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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