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代旧的封建贵族在农村统治地位的是乡绅新贵族。乡绅新贵族来自社会各个不同阶层，除有爵位的贵族外，主要是乡村的普通骑士和地主。他们是在十六世纪以来土地自由买卖的浪潮中成长起来的新的“大土地所有者阶级”。乡绅购买了被世俗化的教会土地的{K516203.JPG}左右。他们所占有的土地比例从十五世纪的{K516204.JPG}增至1640年的{K516205.JPG}左右。仅在埃塞克斯郡，在解散寺院后一百年，即1639年，绅士家族从144个增至336个。（21）随着乡绅经济势力的增长，他们的治政势力，尤其在从中央到地方政府中的作用也日益增强。他们虽然与旧贵族一样都是土地所有者，但是他们的土地并不是通过分封获得的，而是靠购买或侵吞来的。他们不但拥有“自由处理其土地”（22）的权利，而且采用了新的资本主义的经营方式。马克思因而说，“这个阶级的地产事实上不是封建财产，而是资产阶级的财产了”。（23）经济利益的一致，决定了这些新贵族与资产阶级的政治联盟。
    十六至十七世纪土地所有制的质变还表现在封建地租剥削形式的变革上。十四至十五世纪维兰制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公簿持有制为主要形式的地租剥削制度。它比起维兰制来虽然自由了许多，但公簿持有制仍然得不到法律的保护，因而公簿持有农轻易地在圈地运动的浪潮中被“退佃”、购买或侵吞等方式剥夺了份地。莫尔在《乌托邦》中描绘了这一过程：“佃农从地上被撵走，为的是一种确实是为害本国的贪食无餍者，可以用一条栏栅把成千上万亩地圈上。有些佃农则是在欺诈和暴力手段之下被剥夺了自己的所有，或是受尽冤屈损害而不得不卖掉本人的一切。”（24）这儿说的“佃农”，主要是公簿持有农。
    另一方面，十六世纪以来地产的商品化也扩及份地。份地的买卖通常是以小块为单位的，而且买主往往是在阶级分化中致富的自耕农。例如诺福克有一个自耕农叫理查·杨格，他共有21块分散的土地，其中只有6块是祖传的， 其余都是在不同时期向公簿持有农购买的，而且每块的面积都不超过2英亩。这不但削弱了公簿持有制，加强了农民的分化，而且也为一般手工业者、小自由民以至有能力的下层农民提供了购买土地的机会，从而根本上打破了封建贵族对土地的垄断。1599年，著名的威廉·塞西尔因而提出了各阶层人购买土地的限额，如限令“农人、自由民和工匠只能购买年纯收入5镑以下的世袭土地”等等。（25）这种情况致使公簿持有农在伊丽莎白时代越来越少，而租佃农却越来越多。租佃持有制日益盛行，并于十七世纪中叶取代公簿持有制，成为主要的地租剥削形式。自由租地农比公簿持有农负担较少的定额货币地租和其它义务，而且拥有国王法庭保护持有份地的权利以及参加国会选举的权利。租地农更容易分化，正是少数富裕的租地农成为后来租地农场主的先躯。当然在十六至十七世纪中叶这段时期，“我们比较少碰到农业资本主义发展的直接和纯粹的形式，占优势的仍是以多种多样的地租，对分制等形式体现出来的过渡的磨损形式的大杂烩”。（26）只有资产阶级革命，才为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开拓了发展前程。
    综上所述，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尤其是商品货币经济的急剧发展，封建地产和农奴份地逐渐地被投入市场，甚至成了做投机生意的商品。土地的商品化促使了领地占有制的瓦解，导致了整个封建土地所有制的彻底变革，使其向资产阶级土地所有制过渡。这一过程与圈地运动相辅相成，两者不可分割。圈地也是购买土地的一种形式，但乡绅与商人囤购土地在十六至十七世纪中叶是比圈地更大的社会问题，它在整个英国进行。而十六至十七世纪的圈地主要限于东米德兰平原的几个郡县。以封建地产商品化为特征的土地所有制的变革是整个封建主义解体的基础，而“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结构是在封建社会的经济结构中产生的，后者的解体使前者的要素得到解放”。（27）英国之所以在资本原始积累时期走在西欧的前列，并且第一次爆发比尼德兰革命影响更深远、和法国资产阶级革命道路迥然不同的资产阶级革命，其原因就在于英国自十三世纪末到资产阶级革命前夕发生了彻底的封建土地所有制的变革。
    注释：
    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第二册，第263页。
    ②《资本论》第一卷，1975年版，第778页。
    ③李春辉、王俊义：《丛世界史的角度看中国封建社会的长期性》，见《求索》1981年第一期，第99页。
    ④例如牛津郡查德林顿百户区1086年时的一个大领地，到了1279年被四个不同家族的人所分割。
    ⑤详见M·A·巴尔格：《11-13世纪英国封建主义史研究》（Исследования по исщторин Ангмийского феодалидий вⅪ-Ⅻвв），莫斯科、1963年版，86-87页，96-97页的表7、表9。
    ⑥W·J·阿什利：《英国经济史和经济学说史导论》（An Introduction to English Economic History and Theory），1913年版，第3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