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9年末斯拜尔会议后，新旧教的斗争更加激化了。在旧教诸侯组成“士瓦本联盟”之后，以萨克森选侯约翰和黑森伯爵菲力普为首的抗议派诸侯，1530年12月在萨克森境内的士马尔卡登小城聚会，组成了对抗性的同盟，即“士马尔卡登同盟”。（32）德国的武顿堡、波美拉尼亚、拿骚接受路德的宗教改革是在1534 年。1538年—1540年，勃兰登堡、萨克森的艾伯特和不伦瑞克一卡林堡都先后接受路德新教。（33）德国在1546—1547年爆发了士马尔卡登战争，随后在1552年曾订过帕绍和约，三年之后终于最后缔结奥格斯堡宗教和约，使德国的宗教改革斗争告一段落。（34）1555年的奥格斯堡宗教和约中“教随国定”原则的制定，表明路德教终于在抗议派新教诸侯的领地内占了统治地位，路德教于德国的合法性在条约中得到了保证。从这段史实看来，很显然，德国宗教改革运动并非农民战争爆发之前阶级斗争的第一个阶段。
    再从德国农民战争和路德宗教改革的结果来看。农民战争在1526年失败了；但1555年路德派教会公开确立，却是路德宗教改革活动取得成功的反映，二者是截然不同的。所以两者不可混淆，很难讲孰为第一阶段。
    综上所述，路德的宗教改革活动在德国农民战争爆发之前和之后，一直进行着，持续时间更长。应该说，路德宗教改革和德国农民战争，二者虽有重要联系，但却是各有本身线索、任务和阶段性的两个运动。
    三
    德国农民战争的主要斗争纲领有哪些？对它们应作怎样的评述呢？
    按照国内流行的说法，其代表性的纲领是三个，即：《书简》、《十二条款》和《海尔布琅纲领》。还有的同志说：“‘十二条款’和‘书简’是农民战争中的两个主要的有代表性的纲领，它们是可以互相补充的，而不是互相截然排斥的。”（35）
    我个人的看法是，1526年2—3月，米·盖斯迈尔在提罗尔提出的“新的邦国制度”，是1524—1526年德国农民战争中又一个有代表性的斗争纲领。这样，其主要纲领计有四个，即：《书简》、《十二条款》、《海尔布琅纲领》和《新的邦国制度》。
    首先来叙述和剖析一下提罗尔的《新的邦国制度》（又称为：“提罗尔地方条例”）。1526年初，米·盖斯迈尔“把一份邦国制度付印发表，号召人民为之奋斗”。（36）《新的邦国制度》的主要内容是：
    （一）“实现完全的平等”。“把一切损害永生的圣经、压榨穷苦百姓和妨害公共利益的不敬上帝的人彻底清除。”必须拆除所有的城墙、宫城和要塞，今后邦内应当只有村庄。借以消除人间尊卑贵贱的区别。”（37）总之，在社会结构方面，是“保持了平均主义的‘封闭社会’的图景。”（38）
    （二）“破除一切迷信的邪恶”。取消弥撒、图像、礼拜堂。把寺院改为养老院和儿童养育所。
    （三）实行政治改革。主张建立共和制的国家，并成立了由提罗尔各地区矿工和城市平民推选产生的中央政府。（39）规定各村区由每年选出的法官每礼拜一举行一次审判，任何案件不得拖延两个审判日。法官、书记、辩护人由邦国支薪。还兴办一所高等学校，由该校指派三名精通圣经的人为政府顾问。
    （四）发展经济和公共事业。废除不合理的贡赋和关税，利用什一税作为布道、救济穷人和资助医院的费用。严格取缔高利贷。提倡发展农业和畜牧业。国家设法使商品优质廉价，整个生产和交换由国家监督和领导。另外，“新政府把博尔扎诺和特伦特之间各地的矿山全部接管收归国有，对沼泽地排水使之干涸。”（40）由邦国开采新矿山以广辟财源，还维修道路、桥梁、水路和公路等等。
    上述“新的邦国制度”中，虽然没有明确地提出剥夺地主土地和消灭剥削问题，但它是一个消灭旧的国家政权、试建新制度的斗争纲领，比起士瓦本的《十二条款》较为系统和激进。
    其次，对于德国农民战争其它几个纲领，再补述一下新的认识。
    《书简》是由森林山地（黑森林）的基督教同盟作为特别宣言而发表的。闵采尔在1524年10月至1525年2月初，曾在这一带发动和组织群众。《书简》是由闵采尔派起草的，据说是在纽伦堡付印的小册子。其中的每句话都是闵采尔的风格和闵采尔的语言。在结尾曾嘲讽贵族道：“即使你再狡猾，也一定要完蛋。”（41）它在文中虽然提到过“在可能范围内，毋须武装斗争和流血”。但又指出如不诉诸武力，“一切有关整个基督教利益和包括在这个纲领之后的这些附属条款的事业，都是不可能实现的。”（42）《书简》里贯串着彻底反封建的斗争精神。它是最革命的纲领，它“不是要求微少的让步，而是迫使领主服从。只有人民才有权支配自己的意志。”（43）
    另一个反封建的文献——《十二条款》（即“3月7日十二门明根条款”），（44）从内容上看是“温和得多，而且在牵涉到武装农民对贵族和政府的态度的各点上也表现得显然缺乏果断。”（45）它“指向领主对平民所犯下的新旧不法罪行”，但纲领中“无意实行暴力革命，也没有实现完全平等的自由的要求”。（46）应当补述的是，《十二条款》也受到闵采尔的影响，是他于1525年2月在上士瓦本多瑙河流域活动后的产物。它基本上是以普法伊费尔起草过的“十二条款”为蓝本的。最早版本的标题为：“全体集会农民本着基督精神的申诉和友好要求”。（47）
    《海尔布琅纲领》（又称“关于帝国改革方案”）是在海尔布琅城起义农军会议上，由希普勒担任秘书长并具体主持通过的。它一共包括十四条。本来是一份《给一切基督教国家谋福利的制度和改革》的草案。（48）《海尔布琅纲领》虽然由希普勒起草，但许多内容是“引自弗里德里希·魏甘德的草案”。（49）魏甘德参加农民军之前，原为美因斯的官员，他也是《海尔布琅纲领》的制订人之一。我认为，过去对《海尔布琅纲领》总的评价偏低。其实，它在争取德国国家集权统一和发展资本主义方面是进步的，也是反封建的重要纲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