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热运动性质辨析(2)
激进派为笼络工人群众,抨击机会主义派,常常在工人罢工时在言辞方面支持罢工者,指责政府派军队镇压罢工,是置国家于老板们后盾的地位。布朗热在陆军部长任内,适逢德卡兹维尔煤矿工人大罢工。他奉命派军队前去维持秩序,但不准士兵镇压罢工,反要他们跟矿工们分享菜汤和面包。他在议会中一再重申军队在社会冲突中是中立的,并说自己把军队和工人间任何可能的冲突视作灾难,为避免这样的不幸他尽了一切努力⑦。布朗热在矿工中赢得了“富人之敌”的美称,受到了激进派的击节夸奖。 鼓吹沙文主义是激进派进攻机会主义派的有力武器。普法战争失败后,沙文主义宣传在法国很有市场。然而机会主义派执政后,却大力推行对海外的殖民扩张。激进派怒斥机会主义派的这一政策是转移视线,是放弃对德国的复仇。 布朗热进入政府后,把激进派的沙文主义叫嚣推进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他严厉批评政府抛弃亚尔萨斯-洛林,发誓要收复失地。他加强军队建设,用新式武器加以装备,并向官兵不断灌输沙文主义思想。 他还不负责任地发表好战言论, 导致1887年初法德关系再度紧张。德意志帝国宰相俾斯麦声称:“布朗热就是战争。一旦他成为政府首脑,舍战争外别无它择!”⑧德方新闻机构掀起了反对“法国战争贩子”的运动。 1887年4月,德方无理逮捕执行公务的法国边境警官希内贝尔, 法国上下群情忿激。布朗热认为时机到来,极力怂恿内阁总理力促对德发出最后通牒,并计划召集7万2千后备兵,还要求共和国总统发布一项动员令。但法国并不拥有进行对德复仇战争的条件,布朗热的沙文主义轻率行为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总统和内阁同僚的拒绝。 最后,希内贝尔事件获得和平解决。许多法国人联系1875年法德关系紧张时法国的步步退让,把这次俾斯麦的退缩看成是德国害怕布朗热。布朗热在沙文主义者心目中成了民族英雄。戴鲁莱德为首的沙文主义组织“爱国者同盟”对布朗热表示热烈拥护。《法国军事》、《复仇报》等沙文主义者报刊杂志向这位“自1870年以来第一个敢于跟俾斯麦对抗的法国部长”致敬⑨。 激进派欣喜地注视着自己推出的陆军部长的表演。当机会主义派务要把这大肆宣扬跟激进派结盟的“蛊惑民心者”清除出内阁时,克列孟梭为首的激进派坚决反对。戈勃莱内阁被推翻后的政府危机长达12天,是第三共和国成立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⑩。根本的原因就是激进派坚持新内阁必须继续包括布朗热,在这一点上跟机会主义派相持不下。最后,机会主义派转而跟保守派妥协,才建立了将布朗热排除在外的鲁维埃内阁(1887.5.30-12.4),它成为1875年后共和派第一次为反对内部派别而跟保守派结盟。 鲁维埃内阁的行为,遭到左翼猛烈攻击,布朗热与激进派为共同反对该内阁而斗争(11)。于是,政府将布朗热调任驻克勒蒙菲朗的第十三军团指挥官。7月8日,他在巴黎的里昂车站出发赴任。对机会主义派强烈不满的群众狂怒地冲进车站,包围列车,阻止将军离去。虽然克列孟梭等激进派目睹此情此景,对布朗热如此之快就深得民心感到震惊,开始“对他的佩剑有所不安”,但是直到1887年底,为了策划不让费里当选总统,克列孟梭还是与潜回巴黎的布朗热两次共商对策(12)。 以上揭示,从1886年初到1887年中,布朗热的活动无不秉承了激进派的意旨或者体现了激进派的意愿,并得到了激进派的全力支持。布朗热极力鼓吹的激进主义与沙文主义,既非他独有,更非他独创。布朗热的个人形象与激进派的整体形象是完全吻合的,只不过更加显眼而已。他本人并没有特别的纲领和专门的组织,从严格意义上讲,此时谈“布朗热运动”还为时过早。这一阶段只能认为是布朗热投身于激进共和派的运动之中。一些法国历史学家对此已有所注意,迪比就曾委婉地说,直至1887年底前,布朗热运动还只是一种“群众感情上的运动”(13)。 对议会制共和国的进攻 1887年底以后,随着政治形势的变化,真正的布朗热运动爆发了。 那年10月,众议员威尔逊利用格列维总统女婿的特殊身份参与盗卖荣耀军团勋章事发,机会主义派的声誉又一次遭到严重损害,鲁维埃内阁为之倒台,格列维总统被迫辞职。丑闻很快被不满议会制共和国的人所利用。 在此形势下,布朗热以外省驻军司令的身份频频潜回巴黎,策划政治阴谋。他梦寐以求恢复陆军部长职位。但是,1888年3月, 政府以不守军纪为由撤销了他的军队职务,不久又强迫他退役。从政府部长到现役军官到在野之人,布朗热不会甘心,其支持者也为他叫屈。布朗热的宦海浮沉使他在一部分人心目中被视为现政权的对立面,而前一时期获得的巨大声望又使他被看作可利用的力量。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运动酝酿并迅速诞生了。 新的政治形势、新的角色地位使布朗热不再满足于像前一阶段那样只扮演激进派营垒中的一员大将。军人出身而又“充满激情”的他,自然而然地要以法国史上两个杰出的波拿巴主义者--拿破仑一世(拿破仑·波拿巴)和拿破仑三世(路易-拿破仑·波拿巴)为榜样。他刻意模仿拿破仑三世既把自己打扮成无产阶级的保护者,又把自己打扮成资产阶级代言人的伎俩,在前一阶段取悦左翼的基础上,这一阶段着重与右翼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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