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来源:陶孟和《北京生活费之分析》,第7~8页。 陶孟和在20世纪20年代对北京48户家庭的收支账目簿进行过一项研究,当时在北京要勉强维持生活,平均每个家庭年支出为200元,其中近97%用于购买食品(占71.2%)、缴纳水电燃料费(占11.3%)、支付房租(占7.5%)和购买衣服(占6.8%),而用于其他像社交、教育、娱乐等开支的“杂费”仅占可怜的3.1%。(注:陶孟和。北京生活费之分析[M].上海:商务印书馆,1930.)(P35)依据经济学关于生活费指数的理论,家庭开支中生活必需品所占的比例越高,说明生活水平越低。从上述数据,我们可以了解当时北京普通市民生活水平很低,绝大多数人还挣扎在“糊口线”上下,他们的收入仅仅够维持基本生活的需要。(注:史明正曾经尖锐地指出,当时北京多数家庭“几乎剩不下一分钱来购买谋生以外的其他东西,教育、消遣、艺术、娱乐以及其他现代生活方式完全与他们绝缘”此语似嫌稍过,却也不无道理。史明正。走向近代化的北京城——城市建设与社会变迁[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P52) 根据1926年京师警察厅所作的一项调查,北京人口可以划分为以下五个经济群体: 按陶孟和的解释,“所谓极贫户,乃指毫无生活之资者”,“次贫户,乃指收入极少,不赖赈济则不足以维持最低之生活者”,“下户者,乃指收入仅足以维持每日生活者”。(注:陶孟和。北京生活费之分析[M].上海:商务印书馆,1930.)(P8)从上表我们可以看到,北京市民经济状况分布呈脚重头轻的金字塔型,近八成属于赤贫和贫穷阶层,他们尚求温饱而不得,为了维持最起码的生存疲于奔命;与之形成对比的是,20%左右的人口生活相对优裕,他们居于社会的上层,这一有限的人群才是有能力进入公园进行消费的主体。事实上,雄心勃勃发起公园开放运动的的市政当局,虽然期望达到“公共健康之目的”,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现实情形:“富人广厦清居,或款段郊游,犹可藉恣憩尔;贫民手胼足胝,糊口劳劳,生计相煎,竭蹶不给,何暇讲求休养?”(注:市政与贫民之关系[A].市政通告[C].1917年第8期。)(P33) (四)公共空间的变迁 从皇家园林到公共园林的转变中,我们看到了特权领域的收缩和公共空间的扩展。但这一变化并不能简单地导致这样一个结论:政府与民间力量此消彼长。 首先,就像在文章前面部分介绍过的,中央公园的创建从动议到实施几乎都受到北京市政当局的干预,公园本身即是政府市政建设规划的一个部分,最显著的表现就是1915年6月市政公所成立“中央公园管理局”。管理局的权力机构“董事会”名义上是一个独立的实体,由政府外的士绅、商人组成,直接管理公园的日常运作,财政上也力求自主,(注:所谓“园内庶事决于董事会公议,凡百兴作及经常财用,由董事蠲集,不足则取给于游资及租息,官署所补助者盖鲜”,参见朱启钤。中央公园记[A].蠖园文存[C].)(P115)但实际上,受制于市政公所的严格监督。《中央公园开放章程》以法律文本的形式规定了两者不对称的责任关系。(注:京都市政公所编。京都市政汇览[M].北京:京华出版社,1919.)(P184~186)公园的工程资金,虽然主要来自社会捐款,但捐款者多为京城政界商界名流,有着复杂的政治背景,(注:中央公园历届董事题名录可参见《中央公园廿五周年纪念刊》,第210~229页。)董事会设“执行委员会”操持园务大权,其成员由董事会成员选举产生,也多以“名流”为主体,董事会的决策往往受到这部分有政治势力的强人支配。 1928年,中央公园为国民党北平特别市政府所接收,公园管理体制又有一变,董事会“改为委员制,属本市市政府直辖,由政府派员二人及本园董事推举委员三十人共同组织”。(注:吴廷燮。北京市志稿·建置志[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1998.)(P584)政府直接派人参与管理,这实际上大大加强了对公园事务的控制。 从公园的功能来说,明显区别于西方公共园林,中央公园除了改善生态与提供娱乐之外,尤其强调了教化规训的功能。在市政当局的宣传运动中,公园也更多是被看作一种社会控制的有效工具,他们希望通过新型休闲形式的大众化来铲除不良的社会习俗: 现在星期休息,中国已经通行,但是通都大邑,没有个正当的游玩地处,因而闹得多数男子,都趋于吃喝嫖赌的道儿上去,跟人家外国比较起来。人家寻乐是有益于身心,中国旧社会寻乐是无益于身心,一正一反,差的哪儿去啦?所以打算改良社会,当从不良的病根上改起。建立公园。便是改变不良社会的一种好法子。(注:社稷坛公园预备之过去与未来[A].市政通告[C].第1~23期合刊(1914~1915卷)。)(P9) 中央公园开放即以“共谋公共卫生,提倡高尚娱乐、维持善良风俗”为宗旨。(注:京都市政公所编。京都市政汇览[M].北京:京华出版社,1919.)(P184)我们上面提到过公园内设置了图书阅览室、卫生陈列所和监狱劳改产品展销馆。有研究者指出,“展出和销售劳改产品的目的是要向社会表明,新生的共和国监狱体制的拯救罪犯功能,在同时它亦代表了正统的儒家对‘人能弃恶从善、痛改前非’的能力的信任”。(注:史明正曾经尖锐地指出,当时北京多数家庭“几乎剩不下一分钱来购买谋生以外的其他东西,教育、消遣、艺术、娱乐以及其他现代生活方式完全与他们绝缘”此语似嫌稍过,却也不无道理。史明正。走向近代化的北京城——城市建设与社会变迁[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P152)公园确实是施行这种教化的适宜场所。依赖于城市新开放的公共空间,政府通过上述种种形式来推进公共卫生和道德教育,用来实现对旧俗的批判与新型生活方式的建构,鼓励大众接受既定的社会规则,借此达到良好的社会控制。1915年公园建立了“格言亭”,直接用孔孟程朱的教诲向民众宣讲道德规范:东二柱朱子之言曰:“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孟子之言曰:“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西二柱子思之言曰:“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阳明之言曰:“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南二柱丹书之言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武穆之言曰:“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北二柱程子之言曰:“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孔子之言曰:“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注:宋维。中央公园的格言亭[A].京华园林丛考[C].北京:北京科技出版社,1996.)(P240~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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