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大发现”的文化历史背景(3)
国君的支持对西欧的海外扩张有不可估量的影响,它使扩张分子拥有军权、政权和财权,国君的经济要求又部分地决定了这种扩张不是纯粹的政治地理的扩张,而首先是一种经济扩张,这两方面的结合使这种扩张具有极强的竞争能力,既能掠夺广大地区的居民,又能打垮强大的经济竞争对手,如打垮印度的阿拉伯商人,东南亚的中国商人。 2.贵族。贵族是大探险的骨干和先锋,特别在大探险的早期是这样。15世纪开始的探险队领导人大多数是贵族,到达印度的达·迦马,发现太平洋的巴尔沃亚,首次环球航行的麦哲伦都是贵族。 贵族要求扩张,一是为了掠夺,一是为了得到土地。瓦勒斯坦说:“伊比利亚探险最初动机主要产生自贵族的利益,特别是缺乏土地的声名狼藉的‘非长子’”。(25)最早的海外殖民事业也是由贵族开始的。15世纪20年代,亨利王子派出的两个贵族发现了马德拉岛,他就把该岛封为这两个贵族的领地。他们烧毁森林,进行了垦殖。此外,追求荣誉也是促使贵族走向冒险生涯的动机。 长子继承制,骑诚精神成了贵族往外扩张的重要原因。14、15世纪的“封建主义危机”进一步使经济上日益拮据、政治上不得志的贵族到海外找出路。葡萄牙在1383—1385年的“革命后”,一些“资产阶级”进入了国家政权,而一些贵族离开了权力,亨利王子的事业正代表了这些贵族的要求。(26) 3.商人或市民或资产阶级。商人要求扩张,这在任何社会都一样,但扩张的方式和势头,则取决于商人在社会中的地位及其他居民阶层对扩张的态度。15世纪以来西欧商人(或早期资产阶级)的扩张有下列特性: 1)在伊比利亚从事扩张的商人不单来自伊比利亚半岛。西方学者近年来的研究集中到了意大利人,特别是热那亚人的资本、技术、殖民经验在伊比利亚扩张中的作用。(27)意大利城市粮食、原料一直来依赖于进口,土耳其兴起后,它与东方与黑海的联系被切断,遂转向波罗的海和其他地区。热那亚在1450年前有10万居民,但没有自己的农业。它成了北非摩尔人小麦的买主,成了葡萄牙航海事业的投资人。实际上热那亚由于自己的地理位置,是最早注意到大西洋的居民之一。通过直布罗陀建立地中海到北海航线的是他们,1291年他们中有人作了最早西行到印度去的尝试。但船驶过直布罗陀后失踪了。西非的一些岛屿也是他们首先发现的。(28)他们中一些人不断移居伊比利亚,变得很有影响。热那亚人马努埃尔·雷萨诺及其继承人从14世纪起一直主管葡萄牙国王的船队,兰沙罗托·马洛凯利奥受葡萄牙差遣发现了加那利,……“在西非最初的版图上,反映了热那亚人的实业家精神”。(29) 2)形成了商人出钱,国王牵线组织,贵族冲锋陷阵的扩张格局。商人紧跟在成功的探险队后面,对较谨慎的商人来说,只是在商业网开始运转后他才投身进来。所以与其说他们发起探险,不如说他们接过了探险成果。(30) 4.知识分子(包括一些教士)。前面我们已经谈到,15世纪以来的知识分子与探险活动是密切合作的,他们挖掘、整理古代的文献,撰写通俗与专业性的着作。他们向探险家们介绍、传播的东西有: 1)天文、地理、数学、物理、航海等方面的知识,如地圆的观念, 较正确的地图、海图等。 2)一定的道德伦理观念。人文主义者主张的人的价值、人的权利, 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思想,从一个方面培养了一代代的冒险家和殖民主义者。 3)追求知识、追求新奇事物的精神。他们密切地追踪探险队的活动, 及时把探险成果反映在自己的地图、海图与着作中,同果又发挥丰富的想象力,激励人们去从事新的发现。如安得烈·比安科在1448年的地图上及时反映了探险新成果,但他不但在地图上画上传说中想象的岛屿,还肯定地表明大西洋上赤道过去1500英里有一个“真正的岛屿”。这种做法几乎成了当时制图的习惯,“鼓舞着人们去寻找”那些未知的诱人的岛屿。(31) 西方人到达东方(不管是从东路还是从西路)是从认识大西洋开始的,而对大西洋的认识,如果没有知识分子的总结和假设,就不可能具有全面、系统的性质。学者与探险家的密切合作不仅表现为哥伦布那样较松散的形式,还表现为亨利王子创办的航海学校那样的方式。从地中海各地来的天文学家、地理学家、数学家、制图员、能阅读各种手稿的专家、经验丰富的海员、造船技师、探险家等汇聚在王子在葡萄牙南端的小朝廷里,培养出了一代代的探险人才,影响了包括哥伦布在内的许多大探险家的成长。 5.教会。从一般的理论讲,教会是封建教会,而大探险是资本主义性质,两者似乎水火不相容,但实际上不是这样。教会在这一进程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1)精神上的支持,即通常讲的宗教动因。这在大探险初期确实起过很大作用。宗教给了探险者一种信念。认为自己的事业是正义的,一定会成功,对哥伦布这个织工的儿子来说也是这样。他为实现自己的计划长期进行了坚韧不拔的努力,这时他精神上需要解决:往西航行那么科学,那么有利,为什么只有他才能那么坚决?他的答案只能是:上帝指引着他,上帝只向他作出了启示,叫他去使远方的异教居民皈依。他一直到晚年都认为是上帝启示他去发现新的天、新的地,并给他指出了道路。(32) 讲宗教动机,并不否定世俗的、物质的动机,实际上两者的结合是最可怕的。对哥伦布和他的同时代人来说,“黄金和上帝二者是密不可分的”(33)这时宗教信念的真正作用在于:它把各阶级各阶层各种各样的世俗要求凝结起来,使之神圣化,形成共同的精神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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