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藏书家,陆心源“念自来藏书未能垂远”(注:《皕宋楼藏书志·李宗莲序》,见《皕宋楼藏书志》,中华书局1990年出版。),为防后患,就将世所罕见的皕宋宝藏旧刻精钞,“辑其源委,仿贵与马氏、竹垞朱氏、月霄张氏例,成《藏书志》一百二十卷”(注:《皕宋楼藏书志·李宗莲序》,见《皕宋楼藏书志》,中华书局1990年出版。),并交给李宗莲参定同异。当时的初稿有3 尺多厚,卷帙不菲。李宗莲经过长达10个月的繙缉疏录”、细致征核,方付梓成书。全书内容宏富,包含了经、史、子、集4大类,细分为 42类。《皕宋楼藏书续志》则于经部周易类、春秋类、四书类,子部儒家类,及医家类、谱录类、杂家类、术数类,集部别集类、总集类等增益之。 集中了这么多类书籍的书目与序跋,如何做到全而不乱,聚而不散,陆心源着实费了一番心思,为《皕宋楼藏书志》细致地制定了体例、断限、入志原则及行文标准,以确保体例一致,断限明白,入志有因,行文规范。他在《皕宋楼藏书志·例言》中有详细说明。 体例与断限仿张金吾《爱日精庐藏书志》体例,“载旧椠旧钞之流传罕见者……习见之书概不登载”。只是张氏之作以元代为断限,《皕宋楼藏书志》则因成书较后,遭遇兵燹,书籍亡佚更多,不得不略宽其例,断自明初。 入志原则凡是阮元《四库未收书目提要》及张氏所收录的,均采二人之说;有二人所未见的,则仿晁公武《郡斋读书志》、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之例,附解题以识流别。书目所载序跋,自马端临《文献通考·经籍考》始。“……凡世有刊本暨作者有专集通行,如北宋之二范、欧阳、曾、王、三苏,南宋之朱子、放翁、益公,元之剡源、清容、九灵之类,其序跋已载集中,及经部之见于《通志堂经解》、唐文之见于《全唐文》,并书已刊入《十万卷楼丛书》的,均不更录。”其余的备载全文,使“一书原委,灿然俱陈”。另外,前辈时贤的手迹题识可以帮助辨明古书源流,所以悉为登录。 行文标准针对行文中遇到的各种情况,陆心源一一定下标准,处理起来简洁明快,读者亦能一目了然。如标题,一依原书旧式,所增时代及撰著者等字用阴文别之;又如前辈时贤手跋以“某氏手跋曰”五字冠之,若有陆心源自己的考识,则加“案”字以示区别;宋元刊本备载行款缺笔,以便考核;所载序跋或钞帙因辗转传写,类多舛{K3JA02.jpg},有的椠本字迹蠹落,间有缺失,对无别本可据的“悉仍其旧,虽显然亥豕,不敢以一知半解妄下雌黄”;若“一书而两本俱胜者”,则仿《遂初堂书目》,将两者并存。行文在注重翔实的同时,亦十分简练,往往寥寥数语就将所收之书的卷数、版式、成书年代、作者等状况道明。 对此,参与《皕宋楼藏书志》校对定稿的李宗莲由衷地发出“美哉备矣”的感叹,并说:“若吾乡富于典籍者,……近乾嘉间,石塚严氏芳{K3JA03.jpg}堂、南浔刘氏瞑琴山馆,皆以藏书名与杭州振绮堂汪氏、苏州滂熹园黄氏,埒为阮文达、钱竹汀两公所称。余尝见二家书目,著录寥寥,岂足与先生比长絜短哉!”(注:《皕宋楼藏书志·李宗莲序》,见《皕宋楼藏书志》,中华书局1990年出版。) 二、撰写题跋,精于校勘 陆心源收藏之富,撰述之多,为晚清所罕见。张舜徽先生认为他“撰述虽博,而要以校书为最精”(注:张舜徽:《清人文集别录》第559页。)。这从《潜园总集》中众多群书题跋、序记可见一斑。 如《仪顾堂题跋》(以下简称《题跋》)16卷和《仪顾堂续跋》(以下简称《续跋》)16卷,各有317条和307条雅杂抄本、刊本、影印本的跋与后记等,意专群籍,名迹碑版,“刻源流,收藏姓氏,剖析异同,如指诸掌”(注:《仪顾堂题跋·潘祖荫序》,见《仪顾堂题跋》,中华书局1990年出版。)。这是陆心源在“富拥百城”的收藏,以及深识宏览四部七略、百宋千元的学识积累上的又一力作。 (一)考源流、录板式、收藏姓氏 《题跋》与《续跋》都详载所收书籍的刊刻源流、该本板式与作者姓名,有的将字体大小、版心所刻文字、有否刻工姓名、何字顶格、何处空格等一一写明,即使未见其书,亦可想见其格式。同时为取信于人,并方便读者查阅,还经常注明资料的出处。如《题跋》卷一《六经图跋》中,不仅有作者姓名:“宋杨甲撰,毛邦翰补”,还告诉读者杨甲写过《棣华小稿》,见于岳珂的《桯史》及《四川通志》;毛邦翰是衢州江山人、绍兴二十七年进士、乾道初官抚州学教授、终于转运判官,并指出这些都可参见《浙江通志》。 (二)补书缺、正讹误、敢下断语 陆心源的博物赡闻,使他在读书、题跋的过程中发现了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如书中内容的脱漏错误、体例的不完善、标准的不统一等等。于是他不再满足于誊录笔抄,开始了极耗心力,极需耐力,极需魄力的校勘历程。 首先,他在题跋中补充了各书遗缺的内容。如《题跋》卷五《宋元学案跋》,补充了《安定学案》中论及的潘及甫的生平,尤其是他在庆历中登第后的历官情况与他爱书如痴的表现。在《续跋》卷十四《影元抄玉山名胜集跋》中,陆心源分别指出此本与玉山草堂本、九卷本、玉山佳处九卷本相比,脱漏了好几首诗文,如良琦、顾瑛、于立七首,袁华七律一首等,并据实区别对待,有的依类补入,对已刻于鲍渌饮所辑《玉山逸藁》的则不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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