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者来自广阔的南乌苏里地区,除青岛淘金工和苏城一带的“沟民”外;还有秦孟河一带的“炮手”(注:《宁古塔付都统衙门档案》,同治七年九月。);珲春境内人民组成的“武装部队”(注:《乌苏里边区旅行记》,第185——136页。)。在起义军中,汉族占多数,也有许多满族和其他少数民族。被压迫阶级——淘金工、“沟民”等无疑是起义军的主体,但也有少数剥削阶级人物加入了起义队伍。据《可萨克东方侵略史》一书记载,在起义者中有南乌苏里的“富家”。“富家”的房屋“极高大”,“各有百余人仆隶”,“开沃土耕作”(注:该书第68页。),显然属于地主阶级或富农阶级。剥削阶级人物加入抗俄行列,是当时民族矛盾极为尖锐突出的结果(注:在沙俄入侵乌苏里地区时,“揽头”曾参加了抗俄斗争。“揽头”是“觅资雇人”的“领票参商”;是“官参局”和“刨夫”间的“中间人”:他们有一定的政治经济地位,属封建把头(见《吉林外记》,第8卷;《嘉庆大清会典》,第13卷)。如着名的宁古塔的“揽头”张登瀛,在宁古塔付都统衙门的档册中,就立有他的账号,记载在他的名下,尚“余参六千余两”,并“欠交生息本银二千两”。可见“揽头”并非一般群众(见《宁古塔付都统衙门档案》,同治六年六月,七年二月)。)。 总之,“当地中国居民大部分转向他们(指起义者——引者)方面”(注:《普尔热瓦尔斯基传》,第75页。),汇聚成一支由各行业、各地区、各民族和各阶级参加的抗俄大军。 随着斗争的深入和队伍的扩大,起义军的目标和计划也愈益明确。他们的目标已不单单是返回青岛,而是“欲悉杀此地露人”(即俄人——引者)(注:《可萨克东方侵略史》,第66页。),“全部消灭欧洲居民”(指俄国移民——引者)(注: 斯蒂帕诺夫:《新旧俄国》,彼得堡1880年版;阿利亚别夫:《乌苏里地区》,彼得堡1872年版,转引自《西伯利亚年代史》,日译本,第759页。),“把俄人逐出本地区”(注:《滨海省(1858——1898)》,第190页。)。具有如此鲜明的抗俄目标,这在中国人民近代抗俄斗争史上还是第一次。同时,起义军还提出了“攻破海参崴,即进取摩阔崴”的行动计划(注: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第58卷,第27页。)。 海参崴是乌苏里地区的南部门户,自古以来就以盛产海参着称,因此叫海参崴。(注:鸟居龙藏:《东北亚搜访记》,商务印书馆1927年版,第8页。)港外“群岛散布,作天然之屏风,港内左环右绕,四面皆高山,陡峻如壁”(注:于去疾:《海参崴旅居记》,载《国外游记汇刊》,第2册,卷之五,第一页。),是个自然条件极为优越的港口。 沙俄把海参崴视为“金角”,极为重视(注:斯图尔特·柯尔比:《苏联的远东地区》,麦克米伦1971年版,中译本,第169—170页。俄人后来声称:“宁弃本国京城,不弃海参崴”。)。一八六○年六月武装占领后,开始悉心经营,改名为“符拉迪沃斯托克”,即“控制东方”之意,决定作为进一步侵略和控制中国、日本和朝鲜、继续向太平洋扩张的军事基地。一八六二年正式改为军港(注:扎哈罗夫等:《红旗太平洋舰队》,莫斯科军事书籍出版社1973年版,中译本,第28页。)。因此,起义军决定首攻海参崴,并派人侦察海参崴的军情(注:《可萨克东方侵略史》,第67页。),为攻取沙俄这个殖民巢穴作了准备。 摩阔崴,俄名波谢特湾,位于距彦杵河入海口约二十里的地方,也是个优良的港湾。早在一八五九年七月,穆拉维约夫就曾闯入该湾,极力鼓吹“把波谢特湾划归俄国”,因为“波谢特湾里有一个良港”,又可以借此“把边界一直推到朝中边界的图们江”(注:《穆拉维约夫—阿穆尔斯基伯爵》,第1卷,第557—558页。)。沙俄占领了摩阔崴,从而切断了吉林的一切出海口。起义军把它列为第二位的攻取目标,也是具有战略意义的。 按照新的行动计划,起义军“转行各处”(注:《可萨克东方侵略史》,第67页。),“攻杀俄兵”(注:《军机处录付奏折》,同治七年七月九日。),将南乌苏里地区,兴凯湖和绥芬河之间“扫荡几尽”(注:《可萨克东方侵略史》,第67页。),抗俄烽火燃遍南乌苏里大陆。 沙俄疯狂绞杀起义军 正当起义军节节获胜,殖民者岌岌可危之际,沙俄政府调集大批援军,对起义军进行疯狂反扑。沙俄殖民当局遭到痛击后,一面驰报东西伯利亚总督,请求速派援军;一面照会清政府地方局,要求出兵“助剿”。五月中旬,沙俄绥芬军区和海参崴驻军司令部分别发布命令,悍然宣布“处于战争状态”,要求殖民者闻讯后,立即到指定地点荷枪待命。六月上旬东西伯利亚总督又宣布乌苏里地区全部驻军处于“战争状态”(注:《普尔热瓦尔斯基传》,第75页,《符拉迪沃斯托克城简史》,第32—33页,转引自《沙俄侵华史》,第2卷,第240页。),并从阿穆尔省派来大批援军(注:《外交报》,第66号,第15页,1903年12月23日出版。)。这些措施表明,沙俄殖民当局决心把起义者置于血泊之中。 刚刚来到乌苏里地区进行“考察”,并准备潜入我国长白山进行一次“冒险性的考察”的沙俄军官普尔热瓦尔斯基,被任命为参谋长,指挥苏昌河(即苏城河)一带哥萨克,镇压当地起义军(注:《普尔热瓦尔斯基传》,第75页。);派遣陆军中尉杜宾尼斯基率领乌苏里哥萨克营,开往双城一带,追击正向兴凯湖附近渔人石转移的起义军主力部队。在距双城子二十多公里的地方,近千名起义者与俄军遭遇。俄军发动猖狂进攻,起义军因伤亡重大,被迫转移到中俄边境一带(注:《乌苏里边区》,第75页;《滨海省(1858—1899)》,第190页。)。 在青岛起义爆发不久,为了要挟清政府,沙俄殖民当局将沿海一带“渔采之人”,诬蔑为“匪”,大肆逮捕,投入海参崴的“水牢”(注: 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第58卷,第27页。),并胁迫清政府同意,在被捕的七十多名“渔猎旗民”中,“如有淘金者,即解至交界处所,讯明取供正法”(注: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第60卷,第23页。)。滨海省省长还下令在海参崴组织“特种法庭”,对被捕者进行非法审讯(注:《符拉迪沃斯托克城简史》,第33页,转引自《沙俄侵华史》,第2卷,第240页。) 这时,清政府正被第二次鸦片战争吓得惊魂未定,继续奉行投降媚外政策,生怕“启衅邻封,致滋借口”,担心起义军转入内地,“贻患将来”(注: 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第58卷,第28—29页。),竟把起义军视为寇仇,大张挞伐,与沙俄殖民者沆瀣一气,共同镇压起义军。清廷严饬吉林将军富明阿令宁古塔付都统乌勒兴阿、珲春协领讷穆锦一体防范,“慎守边隘”;同时接受了沙俄出兵“助剿”的要求,表示愿与俄官“和衷共议”。(注: 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第59卷,第37、38页。)为此,清廷频颁军令,调兵遣将,委派宁古塔付都统带领“演练官兵”一百六十名“驰往助剿”;又由吉林省城拣派“常川演练官兵”一百五十名,“配齐铅丸火药,拨给出省盐粮”,交统领全福管带,于五月三十一日由山路直奔珲春一带,“以备策应”(注: 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第58卷,第27—28页:第60卷,第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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