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爱国主义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也是湖湘文化的一个显著特点。 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当湖南还处在“蛮荒之地”的时候,就诞生过伟大爱国诗人屈原的光辉篇章--《离骚》,“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洋溢着诗人爱国情怀的千古绝唱激励着一代一代的中华儿女,更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湖湘子弟。北宋以后,脍灸人口的《岳阳楼记》,更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爱国激情与博大胸怀,感染、鼓舞一批又一批的志士仁人。 湖南文化在宋代以前发展一直是很缓慢的,可谓人才寥寥。北宋时期,道州人周敦颐作《太极图说》和《通书》,为宋明理学开山,湖南才有了第一个土生土长的思想家。差不多同时,岳麓书院建立,南宋的湖湘学派形成,湖南文化的发展才出现了转机。据《宋元学案》的《岳麓诸儒学案》记载,湖湘学者多“留心经济之学”。可见,关心天下大事,关心国计民生,一开始就成为湖湘学风的一大特色。湖湘学派的创始人胡安国著《春秋传》,把《春秋》视为“经世大典”,认为“《春秋》之义,见诸行事,垂训方来”,具有“处大事、决大疑”的具体指导作用,体现了“强学力行,以圣人为标的,志于康济时艰”的学术风格,他强调“大一统”、“华夷之辨”,主张“尊王攘夷”,志在鼓励朝廷坚持抗金,收复失地,其爱国精神至为鲜明。湖湘学派的另一个创始人胡安国的儿子胡宏继承乃父的学风,集中研究国家治乱兴亡之道。他说:“知亡者,然后可以与图存者也;知乱者,然后可与图治者也”〔1〕。他不仅研究总结了中国几千年治乱兴亡的历史经验教训, 而且深刻揭露当时国家所面临的内忧外患,对国势衰危,生灵涂炭的现实表示深深的忧患。他多次上书朝廷,提出治国方略,主张“治道以恤民为本”,要求统治者施行仁政,关心民众,“政立仁施,虽匹夫匹妇一衣一食,如解衣衣之,推食食之”。为了医治腐朽衰败的国家和弊端丛生的社会,他还旗帜鲜明地提出变法,改革主张,认为“乘大乱之时必变法,法不变而能成治功者,未之有也。”虽然他所谓的改革与变法旨在恢复“三代之世”,未能超出封建制度的藩篱,但是,他为国分忧,为民求治的经世爱国精神也是至为鲜明的。 从湖湘学派的创立者胡安国、胡宏父子开始,历代湖湘学者都有保卫祖国、复兴民族的强烈历史责任感。胡氏父子兄弟把金兵入侵中原视为“万世不磨之辱,臣子必报之仇”,“力排和议,直声振于一时”。张栻 “以奋伐仇虏克复神州为己任”,上书反对言和,主张收复大好河山。张栻以岳麓书院为主要教育基地,培养了一大批德才兼备的爱国志士,在保卫中华民族的英勇血战中,作出过巨大的历史贡献。张栻的学生吴猎,系湖南醴陵人,在兼任荆湖北路安抚司时,总领中路战场的备战工作,面对金兵围攻,临危不惧,指挥若定,取得中路西部战区的胜利。学生赵方,湖南衡山人,帅边十年,合官民兵为一体,以战为守,曾战败10万金兵。张栻的另一批学生,如彭龟年、游九言、游九功、陈琦以及胡大时、周奭、吴伦、蒋复、钟如愚、王居仁、蒋元夫、谢用宾、萧佐、梁子强、钟炤之等,或是政绩卓著的能臣,或是威震一方的将才,或是名重海内的学者,在当时中国的政治、军事和学术舞台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南宋末年抗元斗争中,湖湘学者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写下了英勇悲壮的历史篇章。《湘学略·南轩学略》称:“宋之亡也,岳麓精舍诸生乘城共守,及破,死者无算。”张栻的后代张唐在邵永一带起兵抗元,收复衡山、攸县、湘潭等县,与民族英雄文天祥遥相呼应,最后兵败被俘,坚贞不屈,英勇牺牲。可以说,湖湘文化从她创立之时起,就是湖湘英烈用鲜血和生命浇灌出来的一株思想奇葩〔2〕。 湖湘文化的爱国传统,到明末清初,更集中地体现在杰出的思想家和伟大学者王船山(夫之)身上。王船山思想丰富,爱国主义和民族气节极为突出。他强调“夷夏之防”,把民族利益看得高于一切,提出了“不以一时之君臣,废古今夷夏之通义”的命题,并以民族利益为标准,提出了“三义”、“三罪”之说。“有一人之正义,有一时之大义,有古今之通义”。君主一姓之兴亡乃“一人之正义”,生民之生死乃“一时之大义”,只有整个华夏民族的兴亡才是高于一切的“古今之通义”。他把那些祸国殃民的奸臣斥之为“罪人”,“祸在一时之天下,则一时之罪人,卢杞是也;祸及一代,则一代之罪人,李林甫是也;祸及万世,则万世之罪人,自生民以来,唯桑维翰当之。”〔3 〕他把民族大义作为评判历史人物功过是非的最高标准,把桑维翰、秦桧一类出卖民族利益的汉奸、卖国贼判为“万世之罪人”,表示了切齿的痛恨。王船山高张民族大义,正是他爱国主义思想的集中体现,他自己身体力行,艰苦卓绝,更为湖湘后人树立了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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