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在坚持打持久战的战略方针指导下,还必须采取灵活机动的多样化的战术,才能取得战争胜利。这里仅对刘铭传采取的几种战术略作如下说明: 1,诱敌深入,打“地营”战。 在法军第一次进攻基隆时,凭借船坚炮利,顷刻间便使守军陷入“炮台既毁,我不能支”的窘境。刘铭传很快意识到“非诱之陆战不足以折彼凶锋”,从而立即“将海滨难守各营,饬移后山,以避敌炮”〔16〕。所以,在法军第二次进攻基隆时,便主动移军扼守狮球岭,构筑工事,建立起既可守又能攻的阵地,这就是清军在中法战争中,逐渐形成的攻守结合的“地营”战术。“地营”战术,克服了第一次鸦片战争以来清军所采用的以岸防为主的作战方式,“化呆着为活着”,“化门户为堂奥”,扩大了防御纵深,改善了防御态势,在反侵略战争中起了积极作用。 2,避实就虚,打运动战。 反侵略的民族自卫战争,就本质上说,是防御战。防御战既有消极的防御,又有积极的防御。两次鸦片战争中,清军大多是固守口岸的消极防御,所以总是被动挨打,屡遭失败。那么,能否变消极防御为积极防御呢?这正是刘铭传着力要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他在作战实践中开始认识到,要实行积极防御,就必须采用机动灵活的战术,这就是他成功采用的避实就虚打运动战的战术。当时法军虽同时在基隆和沪尾布阵,但相对说沪尾兵力少而弱,且基隆有山险可据。沪尾敌军不仅少而弱,且地势平坦,无险可扼。加之沪尾距台北较近,战略地位重要。因此,有必要将基隆守军主力向沪尾运动,乘敌不备,从其薄弱的一翼加以突破,打乱敌人部署,使其由主动进攻变为被动挨打地位。 3,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 西方国家一般都把拿破仑的战略思想奉为圣明,遵循“战争中的第一原则,就是要求所有的部队在战场上集中好了之后才进行会战”。〔17〕在两次鸦片战争乃至这次中法战争中,列强对我国沿海进攻时,都是采用集中兵力,各个击破的战术。而清军则恰恰是处处设防,平均使用兵力,这是造成清军屡屡失利的一个重要原因。从失败中,当时一些具有战略思想的将领或者有识之士,渐渐认识到清廷在战争指挥上的失误。为了改变这一情况,刘铭传一开始就提出重点防守的思想,并进而提出“用兵之道贵合而不宜分”〔18〕的作战原则。他的撤基援沪的战略决策,就是他的“用兵之道贵合而不宜分”的作战原则的体现。他将有限的兵力,在更大程度上集中在沪尾,就使得沪尾的防御力量得到加强,使敌我力量对比发生根本变化,使自己由弱变强,这就为歼灭敌人创造了条件。由于一举歼灭了在沪尾的敌人有生力量,不仅打破了敌人妄图断绝守军的后路的梦想,而且迫使敌人不敢从基隆调大批兵力援沪,最后被困在基隆狭小地区而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撤离基隆。后来薛福成也正是采用了这一战略战术,继沪尾大捷又取得镇海战役的重大胜利。〔19〕 第三,那么,刘铭传成功运用上述战略战术的奥秘是什么呢?为了澄清人们对刘铭传抗法保台所运用的战略战术的误解和非议,似乎很有必要对刘铭传成功运用战略战术的奥秘作一番探讨,亦即再作深一步的研究。笔者认为主要有这三个奥秘: 奥秘之一,是将传统的战略战术与近代的先进的战略战术,有机结合运用的结果。刘铭传比较早地在军队中采用洋枪洋炮,聘请洋教练教习官兵,其中他自然也学习到一些西方的战略战术。因此,1870年清政府曾下令让各地推广他在军队中的“教演之法”〔20〕,与当时守旧的将领相比而言,也算是主张学习西学一派的人物了。当他重返战场,在反法保台的反侵略战争中,表现出他所运用的战略战术确实具有某些特点。这就是除了继续采用传统而有用的战略战术以外,也吸取西方一些先进的战略战术,还有他个人结合战争实际需要所创造出的一些行之有效的战略战术。如果不了解这些,而仅仅用传统的战略战术去要求或评判他所运用的战略战术,得出的结论不会是全面的正确的。不仅是非难分,就是罪与非罪的界线也难划清。比如他采用运动战的战术,取得沪尾大捷,稳固了台北,确保了全台大局,应该说是立了大功的;那么,如果按清律规定,失守一地是要治以死罪的。以致他自己虽知他这样作法,是对得起国家和民族的,但又不得不违心地苦苦哀求皇上免其死罪。然而,在今天我们评价历史人物时,只能有一个客观标准,这就是看他的作为是否确实有利于国家和民族,对历史发展是否真正起到了进步作用。以此而论,刘铭传的历史功绩是不容抹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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