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文运动”历史轨迹的重新考察(4)
从内容上说,值得注意的是《沁园春·“新俄万岁”》。这是胡适听到俄国“二月革命”消息以后欣然写下的。序中说,“俄京革命时,报记其事有云,‘俄京之大学学生杂众兵中巷战,其蓝帽乌衣,易识别也。’吾喜其语,因为作词……”“爱自由谋革命者乃至十万人之多,囚拘流徒,挫折惨杀而无悔,此革命之所以终成,而新俄之未来所以正未可量也。” 这首词,无论从形式还是内容上看,在胡适的文学创作和思想发展道路上都应一记。可惜,各种著作都缺乏介绍。现抄录如下: 客子何思,冻雪春冰,北国名都,有乌衣蓝帽。轩昂年少,指挥杀贼,万众欢呼,去独夫“沙”,张自由帜,此意于今果不虚。论代价,有百年文字,多少头颅。 冰天十万囚徒,一万里飞来大赦书。本为自由来,今同他去,与民贼战,毕竟谁输?拍手高歌,“新俄万岁”,狂态君休笑。老胡从今后,看这般快事,后起谁欤?“白话词”畅晓明白,使人一读就懂,这正是“白话文”运动的一个成果。 但是,除了《新青年》杂志较为热闹外,白话文在社会上还未引起反响和重视。于是,又一场活动在酝酿之中。 三、钱玄同与刘半农:白话文运动的推进者问题还得从钱玄同谈起。钱玄同原是辛亥革命前的留日学生,曾师事章太炎,研究小学。当胡适、陈独秀倡导“白话文”运动刚兴起时,钱玄同正在北京大学国文系任教。当时的北大国文系还受着旧文学的偏见控制,黄侃教骈文,提倡学《文选》;姚永朴教散文,宣传“桐城派”。两“派”都主张封建文学及其思想,可又相互攻讦,在北京大学也搞得风风雨雨。 就在发表陈独秀的《文学革命论》的《新青年》第2卷第6号“通信”上,钱玄同有一封信,其中说道,对胡适之的文学刍议“极为佩服”。信中直斥“选学妖孽、相诚谬种”。信中说,这帮人“见此文又不知若何咒骂,虽然得此辈咒骂一声,便是价值增加一分也”。 陈独秀在回信中十分高兴地表示:“以先生之声韵训诂学大家而提倡通俗的新文学,何忧全国之不从也。” 《新青年》第3卷第1号刊载钱玄同致陈独秀的一封长达三千五百余字的信,专门谈了他对白话文的看法。 第3卷第2号的《新青年·读者论坛》上发表了桐城方孝狱的《我之改良文学观》。针对胡、陈两人“皆欲以西洋文学之美点输入我国”,而提出中国、欧洲文学的三大差异:“(一)中国文学主知见,欧洲文学主情感”;“(二)中国文学界广,欧洲文学界狭”;“(三)中国文学为士宦文学,欧洲文学为国民文学”。 方孝狱提出了“美文”说,即“诗文戏曲小说及文学批评等是也;”而“记载之文、史家用之,告语之文,官府用之,是皆应用之作,以辞达意尽为,极不必以美观施之也”。这样,从白话文倡导以来,就有了一种有理论色彩的折衷论调。 对“白话文为将来文学正宗”的说法,方孝狱认为“实为不易”,理由有三:“(一)国境内无外种之杂人也”;“(二)无新学术之发明也”;“(三)文人言复古也。文之行远者,必其通于民之至广者”。 方孝狱的结论是:“认白话文学为将来中国文学之正宗,则言改良之术不可不依此趋向而行。”他的方针就是,今天就实行“白话为各种文字”,“恐矫枉过正,反贻人之唾弃,急进反缓,不如姑缓其行”。 陈独秀在这篇文章的边上附了几句很简炼的话,认为“白话文学之推行,有三要件。首当有比较的统一之国语;其次则须创造国语文典;再其次国之闻人多以国语著书立说”。陈独秀不无感慨地说:“兹事匪易,本未可一蹴而几者,高明以为如何?” 北京大学的另一位教授刘半农在第3卷第3号上发表了《我之文学改良观》,表示“绝端”“同意”“胡君所举八种改良、陈君所揭三大主义、及钱君所指旧学各种弊端”。 值得注意的是,刘半农的这篇文章谈了散文、韵文的“改良”采用白话外,还具体谈到了文章写作中的“分段”、“句逗与符号”以及“圈点”三个方面。可以说,这已经是后来采用的新式标点符合的雏形。 不久,钱玄同发表《论注音字母》(第4卷第1号)。文章从“1913年的春天,教育部开‘读音统一会’,会里公议注音字母三九个”谈起,排出一份注音字母表,这篇文章以连载分两次刊登。可以说,该文是从汉语如何注音,以及如何有别于中国古代的“拼音”和借鉴西方“拼音”来创造新式的“注音字母”。 钱玄同的这篇文章,意味着古代汉语如何进入现代汉语,或者也可以说是表明白话文运动进入实质性的建树阶段。 应该提及的是中国近代最早出现的拼音字母还是基督教的传教士。他们在中国沿海地区及内地,用方言字母来翻译、介绍传播《圣经》。以后一些有识之士借鉴日本五十假名及欧洲拼音字母,试图创造中国汉语拼音字母。其中,有影响的并获成功的并不多。辛亥革命以后的民国政府教育部,曾于1913年召开“读音统一”会议,制定出39个注音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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