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与《时务报》(2)
二、提出“耳目喉舌”论,揭示报刊的多方面功能 梁启超毕生致力于报刊事业,对报刊的功能和作用有十分精辟的见解。他在《时务报》上发表的第一篇文章就是《论报馆有益于国事》。在该文中,他提出“耳目喉舌”论,用耳目喉舌之喻说明了报刊“去塞求通”的作用。其后又在自己主编的《清议报》、《新民丛报》等报刊上发表《本馆第一百册祝辞并论报馆之责任及本馆之经历》、《论舆论之母与舆论之仆》、《敬告我同业诸君》等文,继续阐发这一思想,论及创办报刊的必要性、重要性及巨大作用,且断言“学生日多、书局日多、报馆日多”(注:梁启超:《敬告我同业诸君》,载《新民丛报》第17号,1902年10月3日。),是影响中国前途至关重要的三件大事。梁启超的新闻思想和报刊理论十分丰富,仅《时务报》所及,略有以下数端。 第一,他认为报刊是国家和国民的“耳目喉舌”,是“去塞求通”促使国家富强的重要工具。 在《论报馆有益于国事》(注:《论报馆有益于国事》,见《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一》。)中,梁启超认为“觇国之强弱,则于其通塞而已”,“中国受侮数十年”就在于清政府的“壅塞”,壅塞的表现一是“上下不通”,二是“内外不通”。上下不通使君民隔膜,“故无宣德达情之效”,内外不通使中外阻塞,“故无知己知彼之能”。因此,这种壅塞严重地阻碍了社会的进步和国家的强盛。如何才能去塞求通呢?他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办报。他对西方各国广设报馆,“有一学即有一报”,“或季报、或月报、或半月报、或旬报、或七日报、或五日报、或三日报、或两日报、或每日报、或半日报”,“朝登一纸,夕布万邦,是故任事者无阂隔蒙昧之忧,言学者得观善濯磨之益”的情况推崇备至。他高度评价报刊的作用说:“阅报愈多者,其人愈智;报馆愈多者,其国愈强。曰:惟通之故”。所以他说国之有报纸,犹人之有耳目喉舌。他痛感中国报业的不发达,致使“比邻之事而吾不知,甚乃同室所为不相闻问”,这是“有耳目而无耳目”,“上有所措置不能喻之民,下有所苦患不能靠之君”,这是“有喉舌而无喉舌”。无耳目、无喉舌,就像聋子瞎子哑子,“是曰废疾”。“其有助耳目喉舌之用,而起天下废疾者,则报馆之为也”。因此,他主张中国应该学习西方各国,民间要大力创办报刊,国家要大力保护报刊,充分发挥报刊“上下通”、“内外通”、“去塞求通”的功能,使国家臻于富强。 第二,他认为报刊具有强烈的政治性、党派性,是政治斗争的重要武器。 以康有为、梁启超为首的维新派是以办学会和办报刊,首先是办报刊,来开始他们的政治活动的。在近代中国,梁启超是以政治活动家的身份亲自办报的第一人。对他来说,政治家办报可谓自始即然。维新派人士认为,报刊是唤起舆论、造成舆论,揭露社会现实问题,抨击清廷秕政,宣传变法维新思想,争取实现政治革新的重要武器和救国手段,用他们自己的语言概括,就是参与政治斗争的“利器”。梁启超并不讳言自己所办报纸的政治性、党派性。他坦然承认,他主编的《时务报》、《清议报》以及《知新报》就是“以一党之利益为目的”的党报(注:《本馆第一百册祝辞并论报馆之责任及本馆之经历》,见《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六》,中华书局1989年版。)。在他写的《〈清议报〉叙例》中,他公开申言该报的性质:“为国民之耳目,作维新之喉舌”(注:梁启超:《〈清议报〉叙例》,载《清议报》第1号,1898年12月23日。)。他毫不掩饰地说,他办报的目的就是使“天下人咸知变法”,“知新法之实有利益”,“而阻挠者或希矣”(注:《戊戌政变记》,见《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一》。)。他对报刊事业寄于极大的希望,在《时务报》创刊号上即满怀信心地预言:“准此行之,待以岁月”,必能“风气渐开,百废渐举,国体渐立,人才渐出”(注:《论报馆有益于国事》,见《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一》。),大声疾呼:“报馆有益于国事”。一再强调报纸的社会政治作用,把报纸当作救国的手段,是梁启超的远见卓识,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正是基于这种认识,在现实的政治斗争中,梁启超等人往往先办报,用报刊造成舆论,打开局面,扩大影响,争取群众,尤其是争取官员和士大夫知识分子的同情和支持,即所谓“欲开民智,先开官智”,在“报馆之议论既浸渍于人心,则风气之成不远”的基础上再建立政治团体,推动政治改革。这就是梁启超主张为了建立议院,讲求法律,创立新的国体,必须先办报,“度欲开会,非有报馆不可”(注:丁文江、赵丰田:《梁启超年谱长编》,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40页。)的原因。以梁启超办《时务报》为肇始,中国近代各政治团体、各党派、很多政治人物,也都十分注意办报,并把报刊作为政治斗争的一个重要工具。 第三,他认为报刊是“开民智”、“育人才”的重要手段。 梁启超极其重视报刊在教育读者,提供新知,开通民智,培育人才等方面的功能。在维新运动期间,康、梁等人提出了一整套政治改革方案。而政治改革能否实现,国家能否兴民权、行民主,能否变法维新转弱为强,最关键的就是要唤起国民的议论,振刷国民的精神,提高国民的教育程度。所以梁启超一再强调:“故言自强于今日,以开民智为第一义”(注:《变法通议》,见《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一》。)。那么,在晦盲否塞达于极点的中国又如何开民智呢?他提出了三条途径:一是办学校,二是兴学会,三是开报馆。事实上,三途之中,梁启超又更加看重报纸的作用,用力也最多。因为在他和其他维新人士看来,办学校是开通青少年之智,兴学会是开通成年人之智(主要是官智),惟有报纸是兼而有之,一纸之出,“不得观者观,不得听者听”(注:《〈湘报〉后叙》,见《谭嗣同全集》,中华书局1981年版。),信息传布的空间大幅度扩展,城市和乡镇的广大民众都进入受众群体,在启迪民智,开通风气,社会启蒙上,较之学校、学会,报刊的影响更加深远、广泛。他认为:“去塞求通,阙道非一,而报馆其导端也。……阅报愈多者,其人愈智。报馆愈多者,其国愈强”,甚至说:“报馆者政本之本,而教师之师也”(注:《本馆第一百册祝辞并论报馆之责任及本馆之经历》,见《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六》,中华书局1989年版。),道理即在于此。为了充分发挥报纸开民智、育人才的功能,梁启超一方面在《时务报》上撰文指斥清廷秕政,微论民权思想,广译五洲近事,详录各省新政,以时事和政论为主,大造变法维新舆论,进行政治启蒙;另一方面在报纸上又辟有专栏,“旁载政治学艺要书”,使“阅者知一切实学源流门径与其日新月异之迹”(注:《论报馆有益于国事》,见《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一》。),“取万国之新思想以贡于其同胞”,“摧陷廓清,以变其脑质”(注:《本馆第一百册祝辞并论报馆之责任及本馆之经历》,见《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六》,中华书局1989年版。),造成新国民。 在近代中国,梁启超是最早对报刊的重要功能有深刻认识的少数政治活动家之一。在维新运动期间,他自觉地把报刊作为政治斗争的重要工具,积极地利用《时务报》为维新运动鼓噪呐喊,制造舆论。他在一篇文章中曾满怀激情地说:“报馆者国家之耳目也、喉舌也,人群之镜也,文坛之王也,将来之灯也,现在之粮也。伟哉,报馆之势力,重哉,报馆之责任!”(注:《本馆第一百册祝辞并论报馆之责任及本馆之经历》,见《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六》,中华书局1989年版。)他自己则身体力行,从22岁主编《中外纪闻》,开始其报馆生涯,到1920年旅欧回国参与主编《改造》半月刊,前后达25年之久,主编的刊物有《中外纪闻》、《时务报》、《清议报》、《新民丛报》、《新小说》、《政论》、《国风报》、《庸言》、《大中华》和《改造》,可以说,他将其半生精力都倾注于办报以广开民智的事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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