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起义前夜广西局势的特点及其影响(4)
广西局势的特点除了产生上述影响,还在客观上既为太平天国广西首义拓展了社会基础,又使太平军在首义之区处于相对孤立的困境。 太平天国起义前夜,天地会在广西掀起盗匪劫掠狂潮,给全社会带来犹如飓风的灾难性破坏,加剧了种种社会矛盾冲突的激化,以及城乡居民的痛苦和怨愤。“民居此土者,一苦于贼,再苦于兵,三苦于胥吏之需索”[57]。劫掠狂潮还折辱了地方文武官员的权威,削弱了地方官府对于社会的控制力,把整个社会拖入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绝境。地方当局对于社会治安负有不可推诿的责任,由于它的贪黩聚敛和弛治放任,最终成为万民之怨府。社会治安失控与否,和王朝政治是清明还是腐败有着不可割裂的内在联系,透露着王朝盛衰消长之机。因此,在百姓心目中,社会动乱便成了清王朝“气数已尽”的最直接的、具体的根据,从而瓦解着它赖以统治的社会基础,改变着民心的向背。从这种视角看,会党在广西掀起的劫掠狂潮,客观上成为封建王朝周期性危机日渐显露的表象之一,虽然它本身不是什么“反清起义高潮”,但是有助于农民起义风暴的酝酿和兴起。 在这吏治腐败、赋敛苛重、天灾频仍和盗匪横行的边陲省份,拜上帝会具有的政治抱负、内部的团结互助、高尚的道德和严明的纪律,给处于绝境的百姓带来了生存希望和精神支柱,因而能够吸引更多的人聚集在拜上帝会周围,以及争取日益广泛的同情和支持。从这个意义上说,会党劫掠狂潮客观上为太平天国起义拓展了社会基础,起到了为渊驱鱼的作用。如果拜上帝会也卷入劫掠狂潮,它同样会和沦为盗匪的会党一样,丧失民心的支持。所以,太平天国定都南京以后,仍然把陈亚贵、张钊之流作为反面教材,借以教育太平军严守纪律。 太平军和广西会党的合作何以不能成功?这是长期困扰研究者的话题之一。据记载,拜上帝会金田团营时,所谓“西江艇军”的八大头目曾经率队加入,但是不久除了罗大纲,其余的都因盗匪积习难改,以及对拜上帝会的前途不抱信心,而反戈相向,投入清军阵营,变成了清军控扼西江水路的劲旅,遂使太平军顺江东进的计划遭到失败。金田起义爆发以后,广西会党不是踊跃响应和支持,而是出现另一种局面,数万头裹红巾的天地会众纷纷倒向清军,去围攻太平军。不是说广西到处都布满了反清起义的“干柴”(会党)吗?然而跌入火海的反倒是太平军。面对如此残酷的事实,太平军也深感失望,对助桀为虐的会党责问道:“况查尔们壮丁,多是三合会党,盍思洪门歃血,实为同心同力以灭清,未闻结义拜盟,而反北面于仇敌者也”[58]。之所以这般反常,是因为广西会党大都沦为各有“山头”的盗匪团伙,和清军合作,是为了谋求生存,以图将来恢复劫掠旧业,这是昔日与官府互求容忍的格局在新形势下的变种。换句话说,太平军和广西会党难以合作的原因,在于前者志在反清和开创新朝,后者志在劫掠敛财,志不同则道不合。因此,固然有过会党首领加入太平军,但是为数寥寥无几,成不了主流。于是,广西会党的劫掠狂潮,一时间变成了降清高潮。 广西局势的上述特点,致使太平天国在首义之区找不到安家之所,这就迫使他们割弃顾恋桑梓之情,把他们逼出岭南。太平军一旦北上湖南,形势就骤然改观,进军长江中下游后,竟然可以号称百万之师了。这种巨大的变化和反差,不能不令人对太平天国起义前夜的广西局势再作思考。 注释: [1]方之光、崔之清《广西天地会起义与太平天国的兴起》, 《太平天国学刊》第2辑。 [2] 蔡少卿《太平天国革命前夕雷再浩和李沅发起义的几个问题》,《太平天国学刊》第2辑。 [3]清光绪九年《平南县志》卷18,第2~3页。 [4][11][14]民国26年《邕宁县志》卷34,第110页,第109页, 第107页。 [5]覃元苏《象州乱略纪》(手抄本)。 [6]中华书局《太平天国史料丛编简辑》第6册,《周天爵致周二南书》。 [7]清光绪二十五年《堂匪总录》卷1,第1页。 [8]佚名《浔州府志》(广西博物馆翻印本)卷56,第17页。 [9][17][36]清光绪二十年《贵县志》卷6,第5页,第5页,第6 ~7页。 [10]陈晋主编《毛泽东的读书笔记》下册,广东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137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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