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以发行公债募集军费。如王逸峰所言,袁世凯发行公债不仅开风气之先,而且确实较为成功。直隶公债分四期募集,每期120万两,共480万两,前三期两月一次摊派各州县,均募集整齐。第四期由周馥(江督)、杨士骧(东抚)“不分畛域,外省募来”(50)。公债对北洋六镇筹款给予了极大帮助。 第六,以烟酒税、土膏、盐税加价、厘金等杂税提取为军费来源。关于这一点,以上已有论述,不再赘言。 需补充说明的是,王逸峰在文章中将直隶本省铜元余利直接作为袁世凯筹集军费途径,应予商榷。按,袁世凯在1904年7月3日奏报,直隶所设铜元局每日铸造铜元30万枚,其余利用以供给工艺局、考工厂、工艺学堂、蒙小学堂所需,恳请设法推广。(51)又据考察铜币大臣陈璧在光绪三十三年五月所奏,直隶造币分厂(铜元局)实在利润为京平银1 934 630两多,其中股息花红99 366两多,公债还款824 434两多,解巡警部10 738两多,工艺局与工艺学堂489 837两多,官医局、痘苗局、女医局经费58 580两多,官立小学堂等处经费34 613两,劝业会场地价及建造学务会所40 818两多,解练兵处银10 723两,淮军军火银214 766两,陆军武备学堂经费227 032两多。以上说明铜元余利不是直接在北洋六镇军费饷项下拨解,而是以偿还、筹集军费公债、学堂经费等名目间接与筹集军费相关。只是外省如湖北局在铜元余利项下解练兵经费747 670两多,广东局解北洋协饷银108 900两。(52)至于王逸峰提到的袁世凯通过银元局、户部银行、天津银行等筹集军费情况有待考证。但可以补充的是,1904年曾经由财政处准允,向华俄银行借支70万元,添练新军。(53)北洋六镇军费详细开支情况,可以通过下表说明(单位为两)(54)。 其中,第一镇全年本省筹拨164万两,藩库裁节制兵项下20万两,运库盐斤加价项下24万两,淮军银钱所裁节淮饷项下60万两,练饷局裁节练饷项下20万两,筹款局新增烟酒税项下40万两,第一镇饷杂共需1 558 635两多;第二镇实际共拨1 514 168两多;第三镇共1 501 900两多;(以上第二、第三镇均为户部拨支)第四镇由山东藩库与金陵支应局及淮军银钱所拨解,按武卫右军与自强军、新练前军军饷拨解,其中山东藩库拨解武卫右军饷银120万两,金陵支应局拨自强军军饷211 200两,淮军银钱所拨新练前军86 400两,全年共1 489 111两;第五镇仍在山东武卫右军先锋队饷项下由山东善后局支60万两,每月5万两,户部拨90万两,每月75 000两,照第四镇开销1 489 111两多;第六镇照第四镇开销1 489 111两,户部月支125 000两。六镇共需饷银8 995 200两,户部拨给540万两,各省协发款3 595 200两多。 以上支出主要包含官兵薪饷、办公杂费、骡马乾干、运费等,尚不包括士兵招募和复员、军队调动、采买军火、秋操训练、学堂举办、建造、服装采买等费用。但笔者认为,从广义的军费角度看,理应将以上各款项包含在内,并将这些款项做一些整理。 士兵招募、复员方面,光绪三十年八月,练兵处奏兵制定为常备军、续备军、后备军三类。1906年6月12日袁世凯奏称,北洋第二、第四镇至本年四月有五千多士兵服役已满三年。已就士兵籍贯编营组织退役并招募新兵,请户部拨银20万两。续备军营制饷章规定,续备军官员设置、薪水与经费标准,按全营官兵736人,每月需1077.1两,12个月共需12 925.2两,调操应加薪水杂项共约2890两,常年共需军械费用之外,饷杂银15 800两。(55) 在军队调动方面,如在1907年5月,袁世凯奏东三省建省以后,“将以安攘之谋,力固根本之地”。拟抽调陆军第二、第四两镇步军、马队、炮队、辎重、工程各队,编为混成一协。其饷银暂由直隶催解,交东三省核发造册,一年后由其自筹。所需薪俸、兵夫、马匹费用每月合银一万三千多两,另该协器械、军装、马匹等运输费用约需银三万三四千两,恳请度支部筹拨。(56) 军火、建造、服装采买方面,王逸峰引袁世凯在1904年3月所上《筹款添练常备新军片》,一镇约需建造费20万两,军装器具类15万两,军械子弹类等100万两。 秋操训练方面,如1906年彰德会操,袁世凯令各地督练公所在该年四月中旬以前将秋操所需之军械、被服、马匹、车辆、帐篷等军需筹备情形报知练兵处,秋操内,“各队人员除照平日所给粮食外,另给干粮,由各督练公所适宜准备”。“大操期内各队应需之柴草麸料由练兵处预集于要地,临时由阅兵处使两军审判官,每日将其分配时刻及地段指示该军,则该军即派军需官前往领用”。(57)秋操通过铁路等转运物资、部队经费,约52 000余两。学堂举办方面,袁世凯在1906年6月奏,陆军军官学堂开办经费银2万余两, 常年经费银8万余两;讲武堂房地价银7万余两,开办经费银一万九千余两,常年经费银4万余两;军医、马医、军械、经理各学堂及编译局历年经费并开办经费,共欠银11万余两。宪兵学堂、电信、信号等队上年半年经费暨开办经费,共欠银11万余两。(58)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袁世凯筹集军费是其与中央各部处、地方督抚和绅商在政治、经济各方利益关系中的曲折反映。在中央各部处中,户部(度支部)的作用是有限的,因此在拨款与督饬各省协款方面效绩不佳;袁世凯主要依靠奕劻,以练兵处、财务处的名义帮助协调、解决拨款及与各省的协款问题。练兵处甚至讲,各军饷需原拨、续筹各款由臣处饷局收放、奏销,“无庸由各部核销,以免纷歧”(59)。此外,彰德会操以后,因王公贵族对袁世凯练兵权的削夺,特别是袁与铁良关系的恶化,使其并不能始终在筹办六镇军费、督练六镇方面自始至终发挥同样的作用。 在各省协款方面,应注意到北洋系在清末势力的扩张,使得袁世凯往往能够得到山东、江西、河南、两江等地督抚的支持,协款不是每个省的情况均不理想。 地方财政由于各局的设立,使得袁世凯通过征收烟酒税、土膏税、钱粮加征、赈捐、盐斤加价、征收厘金等方法扩大了筹款来源。对于绅商而言,则主要是通过鼓励捐纳、捐输、息借与挪用商款,以及主要针对盐商、土膏药商、茶商、烟酒商人征收税课,对官督商办企业利润提取报效三种方法筹集军款,其中以前两种为主,第三种方法作用有限。此外,通过分析,笔者认为,铁路余利、铜元余利并不是北洋六镇军费的直接来源,铁路余利没有挪做军费的可能。限于资料等原因,笔者对王逸峰在文中提到的银元局、户部银行在直隶各分行及北洋官银号、天津银行对袁世凯提供军费情况尚不能做出考证,但这一问题极为重要,仍有进一步研究的价值。希望有更多的学者对袁世凯筹集军费途径及相关课题发表高见,以推进研究的深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