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秦汉时期辽西走廊与东北民族关系(2)
(二)“白狼水-渝水”谷道的民族纷争 该道(今大凌河谷道)西汉时的战略军事意义并不突出,东汉时,沿途县邑被大量省并,广成、石成、白狼、字、柳城、新安平等不见于《续汉书·郡国志》,呈衰落之势。与汉廷弃用“卢龙-平刚”道不同,“白狼水-渝水”谷道继续运行。据《中国历史地图集》,东汉辽西郡五县,四县位于今燕山以南,郡治“阳乐”置于走廊要地。《东北历史地理》一书认为后汉辽西郡郡治阳乐“应在今朝阳东南百里,即义县西南百里之处。当为今朝阳、义县间,北票县南境”[12](P387)。阳乐控扼“白狼水-渝水”谷道中下游,是连接中原与东北的交通枢纽。 汉族政权与乌桓、鲜卑和战成为东汉东北民族关系主流。据研究,“乌桓、鲜卑出现于中国文献记载的时代,他们主要是活动在西辽河流域的森林草原游牧人群……在这区域内,主要包括西辽河(西拉木伦河)及其支流老哈河流域、大小凌河流域、燕山山地等地理区”[13](P198)。东汉初,乌桓服属汉廷,被安置在包括走廊在内的“北边”多郡塞内,“及明、章、和三世,皆保塞无事”。鲜卑南下至塞外,因无法获取塞内资源而面临困境,它是东汉社会稳定后最先入寇的北方民族之一。 “白狼水-渝水”谷道沟通塞内外丘陵森林地带,特别是富庶的燕山以南,其于东汉的衰弱客观上利于鲜卑入寇。《后汉书·乌桓鲜卑列传》载: (永元九年)辽东鲜卑攻肥如县,太守祭参坐沮败,下狱死。[10](P2986) (元初四年)辽西鲜卑连休等遂烧塞门,寇百姓。乌桓……共郡兵奔击,大破之,斩首千三百级,悉获其生口牛马财物。[10](P2987) (熹平六年)冬,鲜卑寇辽西。[10](P2994) 另据《后汉书·独行列传》载: (赵苞)迁辽西太守……遣使迎母及妻子,垂当到郡,道经柳城,值鲜卑万余人入塞寇钞,苞母及妻子遂为所劫质,载以击郡。苞率步骑二万,与贼对阵……即时进战,贼悉摧破,其母妻皆为所害。[10](P2692) 辽东鲜卑攻肥如最便捷路线,莫过于循“白狼水-渝水”支流入干道,溯源抵今凌源或建昌,沿青龙河谷道南下即入肥如境。鲜卑长途奔袭肥如,沿途未遇有效抵抗,或许是“太守祭参坐沮败,下狱死”的根本原因。柳城本是谷道枢纽,鲜卑从此至阳乐很可能沿“白狼水-渝水”干道行,继而循支流南下。塞内军民顽强反击,双方在交通线上激战。辽西郡兵与乌桓联合追击“辽西鲜卑连休”部,人口、财物失而复得。面对鲜卑万骑,太守赵苞舍家卫国,“与贼对阵”、“即时进战”。 东汉末,乌桓强大,《三国志·魏书·乌丸传》言: 中山太守张纯叛入丘力居众中……为三郡乌丸元帅,寇略青、徐、幽、冀四州,杀略吏民……蹋顿有武略,代立,总摄三王部……遣使诣绍求和亲,助绍击瓒,破之。绍矫制赐蹋顿、峭王、汗鲁王印绶,皆以为单于。[11](P834) 同书《武帝纪》载: 三郡乌丸承天下乱,破幽州,略有汉民合十余万户。袁绍皆立其酋豪为单于,以家人子为己女,妻焉。辽西单于蹋顿尤强,为绍所厚,故尚兄弟归之,数入塞为害。[11](P28) 帝国衰败为乌桓(丸)崛起创造良机,三郡乌桓结盟并勾结中原军阀,“入塞为害”、“杀略吏民”。 建安十二年,曹操亲征乌丸。《三国志》记载: 引军出卢龙塞,塞外道绝不通,乃堑山堙谷五百余里,经白檀,历平冈,涉鲜卑庭,东指柳城。未至二百里,虏乃知之。尚、熙与蹋顿、辽西单于楼班、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之等将数万骑逆军。八月,登白狼山,卒与虏遇……纵兵击之,使张辽为先锋,虏众大崩,斩蹋顿及名王以下,胡、汉降者二十余万口……九月,公引兵自柳城还。[11](P29) 同书《田畴传》亦载: 太祖令畴将其众为向导,上徐无山,出卢龙,历平冈,登白狼堆,去柳城二百余里,虏乃惊觉。单于身自临阵,太祖与交战,遂大斩获,追奔逐北,至柳城。[11](P342) 曹操采取出敌不意战术,进军路线的选择成为胜利关键。 曹军由“卢龙(塞)”抵“白狼山(堆)”再达“柳城”,必循“白狼水-渝水”谷道。在白狼山(堆)一带,曹军与乌桓、袁氏残余激战,“虏众大崩”,蹋顿阵亡,曹军追奔逐北。该道在汉末决定东北民族形势的战役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帮助中原政权出奇制胜。 (三)辽西“傍海道”--中原政权处理东北民族关系的“高速路” 辽西“傍海道”直抵渝水(今大凌河)西岸,渡渝水乃辽东郡境,更可往朝鲜。它是走廊通行效率最高的交通线[14],是中原政权稳定东北乃至朝鲜局势、掌控地方民族关系的有力凭借。《史记·朝鲜列传》说:“自始全燕时尝略属真番、朝鲜,为置吏,筑鄣塞。”[6](P2985)全盛的燕国将真番、朝鲜作为附属,对其采取政治军事管理,燕国中心区蓟(今北京)与真番、朝鲜发生联系,辽西“傍海道”可能已发挥作用。 秦汉时期,该道在帝国处理东北民族关系中的作用更加突出。首先,帝王曾踏足于此。《史记·秦始皇本纪》说,“三十二年,始皇之碣石,使燕人卢生求羡门、高誓。刻碣石门”;二世于元年春“东行郡县,李斯从。到碣石,并海,南至会稽……遂至辽东而还”[6](P251、267)。《汉书·武帝纪》载元封元年武帝出巡,有“行自泰山,复东巡海上,至碣石”[9](P192)。帝王出巡有粉饰太平、满足私欲等需求,巡幸远至“北边”的“碣石”、“辽东”,当有更现实考虑。二世出巡前对赵高说:“朕年少,初即位,黔首未集附。先帝巡行郡县,以示强,威服海内。今晏然不巡行,即见弱,毋以臣畜天下。”[6](P267)武帝在出巡前诏曰:“南越、东瓯咸伏其辜,西蛮北夷颇未辑睦,朕将巡边垂,择兵振旅,躬秉武节,置十二部将军,亲帅师焉。”[9](P189)帝王巡行边疆也意在处理民族关系,“之(到、至)碣石”、“至辽东”亦在震慑东北塞外民族。这恰好借助适合帝王出巡的“高速路”--辽西“傍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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