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正清、斯诺中国研究的动因探源(2)
费正清和斯诺,随着年龄的增长,心理的成熟,思想的发展,原先怀有的“远方崇拜”,渐渐从浅层次的追寻刺激和好奇心态,进入较深层次的对美国民族进取精神的承继与融合,把先人为改变经济地位、社会地位的个人奋斗精神,转化为对自己前途、事业和追求建树的驱动力。这种驱动力,在费正清身上显得更为突出。 费正清16岁时,父母沿习边远地区上层人士习惯,把他送到发达的东部接受教育。他进了埃克塞特学校。该校多是上层人士子女,追求事业功名的气氛比较浓厚。费正清提到当时的心态:“我像大多数埃克塞特同班同学一样,切望以权力机构(事务或专门职业)为将来就业目标。”他一心期盼的是成为“独一无二的人”,“我始终瞄准的就是要确立自己成为一个一流学者身份。”(注:《费正清自传》第12页,天津人民出版社,1993年中译本。)为跟“权力机构”结缘,他渐渐瞩意于国际政治。1925年,他以一篇论述英美世界作用的论文获得论文比赛奖,奖赏是一笔赴英旅游资金,附加一封拜谒英国首相的介绍信,他的照片还被登上了《纽约时报》。他踌躇满志地在苏格兰、伦敦、巴黎游历了几星期。这大大开阔了他的社会视野和政治视野。他说此行“使我进一步加强了世界存在多中心的看法”(注:《费正清对华回忆录》,第12页,知识出版社,1991年中译本。),这种世界“多中心”的意识,为他后来确定职业与研究方向,无疑是造就了适宜的思想温床。 如果说,费正清之成功导源于青年时代追求卓越的心理特质,那么,斯诺的成功则更多导源于地处中西部的密苏里州地缘环境和他的性格。斯诺生性好动,好游历,好冒险。他生活于堪萨斯城,但却认为城市种种工作就像机器齿轮转动那样,太刻板单调,不适合他的天性,他认为“城市中找不到特殊的职业”(注:约翰·马克斯韦尔·汉密尔顿:《埃德加·斯诺传》第12页,学苑出版社,1990年中译本。)。为找“特殊职业”,他中学毕业后进了密苏里大学,因为这所“学校的新闻学院吸引着像斯诺这样有意利用职业来旅行的青年就读”(注:约翰·马克斯韦尔·汉密尔顿:《埃德加·斯诺传》第13页,学苑出版社,1990年中译本。)。斯诺进校时,新闻学院已有40多位毕业生去远东的中国和日本工作。学院里最吸引斯诺的是那块刻有子午线的纪念碑,上面标记着密苏里到世界著名城市的距离。子午线碑引发着他心猿意马的遐想。他写信给父母:“对我说来,最愉快的事莫过于旅行!冒险!取得经验!我渴望冒险!我要使青春充实,必须改变目前平庸的处境,那些拖累我的枯燥单调的日子更使我向往神话般的远方,那些远方城市的名字不断地牵动着我的心绪,吸引我的注意力。‘加尔各答’!一个轻微的声音说:还有‘巴勒斯坦’!‘上海’!‘巴格达’!‘麦加’和‘大马士革’!当这些城市在我耳边欢唱它们名字时,我怎能继续在毫无生气的岗位上工作!?”(注:约翰·马克斯韦尔·汉密尔顿:《埃德加·斯诺传》第16页,学苑出版社,1990年中译本。)这时,一个意外的机遇促他远行。他在股票交易中赚了800美金,他计划用这钱去旅行一年,于是就动身到东方去了。少年时代跟他一起驾车漫游的查理斯·怀特说:“斯诺在青年时期并不存在什么因素可决定他将来的伟大或成为争议人物,但他的出身背景和年轻时的性格深深地影响了他的一生。”(注:约翰·马克斯韦尔·汉密尔顿:《埃德加·斯诺传》第6页,学苑出版社,1990年中译本。) 就青年时代自我设计的自觉性、明确性和功利性而言,费正清远远超过了斯诺。费正清先是进威斯康星大学。原本在中学时就崭露的才华和出人头地怀想,在大学里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他说:“我面临着我要成为大学校园内大人物的前景。”(注:《费正清对华回忆录》,第13页,知识出版社,1991年中译本。)为给自己营造一个更高层次的发展环境,他转学到哈佛大学。哈佛是培养杰出人物沃土,出了好几位美国总统和许多诺贝尔奖获得者。哈佛学院式浓厚的学术氛围,更激发了费正清建立个人功业的抱负,他埋头苦读,“以求在世界上出人头地”(注:《费正清对华回忆录》,第13页,知识出版社,1991年中译本。)。 促使费正清研究中国最重要契机是他得了罗兹奖学金。这是难得的殊荣,可以去英国剑桥大学深造。美国许多政界要人、学界巨子年青时都得到过这项奖学金的扶持。得奖者无疑成了国家栋梁的后备军。费正清确信,这是“前程远大的证明”,他已经有望进入高层次的学术界,“以摆脱人们只知赚钱糊口的那种世界”(注:《费正清对华回忆录》,第15页,知识出版社,1991年中译本。)。差不多就在得奖的同时,他的老师韦伯斯特告诉他:中国的机密外交文件正在北京公布,这将开辟外交史上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而且,费正清还看到,日本已在觊觎中国,世界军事冲突交叉点可能落在这块土地上,中国研究极有潜在价值,大大有利个人前程的开拓。虽然此时他对中国所知甚少,但他意识到,这是实现自己功业欲和成就欲的天赐良机。他接受了老师的建议,兴奋地说:“查理·韦伯斯特对研究中国的建议吸引着我,……看来还没有别的人在做这方面的研究,我可能是一个开拓者,将继续成为学术上的和独一无二的人,这是令人振奋的强烈挑战。”(注:《费正清对华回忆录》,第16页,知识出版社,1991年中译本。)1931年,他申请到中国学习汉语,收集史料,撰写博士论文。可以看出,费正清之研究中国,起因于“出人头地”的思想和日臻强烈的功业欲望。 斯诺到中国的动机与费正清大相径庭。他来中国,直接动因是漫游世界,“他要带着马克·吐温的农业美国的观点到国外见识一番”(注:约翰·马克斯韦尔·汉密尔顿:《埃德加·斯诺传》第17页,学苑出版社,1990年中译本。)。同时,他还怀揣股票交易中赢得的800美金,也想到东方碰碰运气。他告诉友人:“那时我二十二岁,刚从华尔街的投机中弄到一点钱,使我有了本钱来进行设想的、为期一年的节衣缩食的环球旅行和冒险。我计划一年后回到纽约,在三十岁之前发财致富,然后致余生于闲适的读书和写作。”(注:《斯诺在中国》第345页,三联书店,199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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