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日函:“强学书局已开,兄于十月十一日移住局中。先以报事为主,好在现在已有翻译之人,西报数种,东报两种。”(注: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一),第718页,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 十二月二十一日函:“(强学)书局忽有初七之变(即杨氏弹劾而遭查封--引者注),时不知为交都察院,以为交五城,故来人意在速迁。顷刻间闲人满院,虽欲不迁而不能。局物小有遗失。”此函还提到“言官上书”:“上游颇有出力补救者,词已上达,开年当有转机。”(注: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一),第720页,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 十二月二十七日函:讲到书局遭查封的确切时间:“初九始来封也”,“初九晚北城出示拿人”(注: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一),第721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 汪大燮作为局中之人,信函提供的资料有较高的可信度。将汪氏的七件函联贯起来看:八月份京中人士确有创强学会之议,但只是“微有眉目,章程尚未定”。九月,即康有为离京后,便出现了“译书局”之名,这大概是从强学会到强学书局间的一个过渡名称。十月初正式定名为强学书局,书局随即开张运作。查封书局的确切时间是十二月初九。书局存在时间约两个月,所出《中外纪闻》二日刊,始于十一月初五,终于十二月初三。(见《中国近代期刊目录汇编》,第1册) 梁启超在致汪康年函中提到的吴樵,在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十一月十二日复汪康年书中也讲到此事,兹引以为证:“此间会事大非吾辈在鄂时意料所及。中国事大抵如此,不必诧也。初名强学会,后改强学(书)局。”(注: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一),第460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 七、上海强学会是“总会”还是“分会” 有不少文献提到总会与分会的问题。如,谭嗣同《上欧阳中鹄函》:“嗣同于总会、分会均未与闻,己既不求入会,亦无人来邀。”(注:《谭嗣同全集》,第455页,中华书局1981年。 )梁启超在《戊戌政变记》中说:“九月(实为八月二十九--引者注)康有为出京游南京,说张之洞谋设强学分会于上海,张大喜,会遂成。”(注:《戊戌变法》(一),第297页。 )许同莘所作《张之洞年谱》说:(康有为)“旋赴上海设分会,张(之洞)列名。”(注:许同莘:《张文襄公年谱》,第96页。)然而,康有为作的《上海强学会章程》却说:“会立于上海,以接京师,次及于各直省。”这与前面《强学会记》中“京师士大夫议开强学会既定,旋拟先从上海试办”到是一致的。那么,到底有无“分会”、“总会”之分呢? 窃以为,康有为在京师时确有在京设强学会总会,各省设分会的宏伟设想。但自其在京师欲立强学会受挫后,便转而赴沪另辟天地。上海当时是两江总督张之洞的管辖范围,康有为深知,欲在上海掀波起澜,必须得到张之洞的支持。九月十二日康有为经海路抵沪后,十五日即赴南京。他在南京“居二十余日,说张香涛开强学会,香涛颇以自任。隔日一谈,每至深夜。”张氏对康有为“孔子改制论”虽不表支持,但康有为劝张之洞支持开办强学会的计划却获得许可,故康称此行“事大顺”。南京之行使康有为立强学会的信心大增,向来以自我为中心的康有为此时遂生“东方不亮西方亮”的想法,干脆立总会于沪。尽管张不支持“孔子改制论”,但康有为返沪后,却坚持“孔子改制论,大道也,岂为一两江总督供养易之哉!”他在《强学报》第一期上迫不及待地刊出了《京师强学会序》、《上海强学会序》和《上海强学会章程》。待张之洞见到《强学报》后,以其用孔子纪年,即致电责其“背盟”,令其勿办。康有为以为事实已成,告之:“会章大行,不能中止。”(注:《康南海自编年谱》,《戊戌变法》(四),第135页。又, 梁启超在1898年作的《纪年公理》中,也追述了康有为在筹备强学会时欲以孔子纪年而遭遇到的阻力:“南海先生倡强学会,即用史公之例(即史马迁作老子列传,以孔子卒后二百七十五年--引者注),大书孔子卒后二千四百七十三年,会中一二俗士闻之,则舌挢汗下色变,惧祸将及己,汲汲请除名。曰是不奉王之正朔也,是学耶稣也。”《清议报》,第16册。) 这样,康有为执意欲兴办的事业在京师虽未能开花,在上海总算结出了果实。这与上海较京师风气更为开放及张之洞的默许是分不开的,但不能以上海成立了强学会并发行《强学报》来反证京师也成立了强学会,甚至称上海强学会为京师强学会的分会。我们可以从上海强学会推测当初康有为欲立京师强学会的影子,但也只是一个“影子”,终不能与“真人”相提并论。 八、康、梁后来为何坚持以“会”代“局” 维新派在京师公开成立的是强学书局,为什么后来康,梁多言“会”而少提“局”呢?1896年(光绪二十二年)以后,特别是梁启超为李端棻草拟的《请推广学校折》(见下文)于五月初三日上达后,各地的新式文化事业蓬勃兴起,各类倡导新学的学会如雨后春笋。“会”虽为清律所不容,但在朝野一片变法自强的诉求声中,禁止集会结社的清律实不废自弛。康、梁之所以称曾成立过强学会,无非是表明他们是清末新式学会的首倡者,其开疆辟土之功非康、梁莫属(注:康有为在《汗漫舫诗集》中甚至称强学会“为政党嚆矢,士夫云从”。参见《南海先生诗集·汗漫舫诗集》,第35页。)。诚然,京师强学会虽未能开张运作,但其首倡之功及在朝野的影响自不可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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