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促进了清朝的崛起 一个政权的崛起和兴盛,离不开各族人民的支持和拥护。满洲宗教信仰的嬗变,在客观上,赢得了各族人民对清朝的认同感,增强了各族人民对清政权的向心力,促进了清朝的崛起。 1.促进了满洲与汉、蒙、藏等民族的不断融合,赢得了各族人民对清朝的认同感。 满洲共同体形成以后,因为与其他民族在宗教信仰上有共同之处,所以又通过宗教这个媒介,与汉、蒙、藏等民族之间不断地互相融合,并在文化的互相认同中,促使各民族归附清朝,认同了清朝的统治。 满洲因为吸收了汉族宗教的诸多因素,与汉族产生了文化认同。例如,堂子本是满洲萨满教的祭祀场所,但由于受汉族宗教的影响,在每年岁末年初的时候,堂子也供奉汉族信奉的佛、观音、关帝。并且在每年四月初八日浴佛节,都要把佛像请到堂子处,举行浴佛仪式。[18][卷19,p.329,p.330]此外,萨满教的阴间观念,特别是死后善恶惩罚的观念,显然来自佛教因果报应学说的影响。而灵魂元气说,将灵魂活动说成气化、气运的修炼过程,当是道教影响的结果。[29]满洲对汉族宗教的接受,也使汉族在满汉文化互相认同中,认同了满洲,接受了清朝的统治。 满洲因为尊崇喇嘛教,还得到了蒙古族的认同和真心归附。最具象征意义的是在天聪八年(1634),察哈尔部战败后归附后金,蒙古墨尔根喇嘛用白驼载玛哈噶拉佛投奔后金,此举意义十分重大。因为,玛哈噶拉佛是元世祖时八思巴喇嘛用千金所铸,先“奉祀于五台山,后请移于沙漠。又有喇嘛沙尔巴胡土克图,复移于大元裔察哈尔林丹汗国祀之”。[16][卷43,崇德三年八月壬寅]玛哈噶拉佛是察哈尔民众顶礼膜拜的喇嘛教神像,携此金佛归顺,对全民信奉喇嘛教的察哈尔部而言,这标志着其在政治上的完全归附。 也是通过优礼喇嘛教,满洲还使一些藏族喇嘛和民众认同并归顺清朝。例如,来自西藏的囊苏喇嘛曾在蒙古科尔沁部多年,后来投奔努尔哈赤,临终前叮嘱将其遗体葬在辽东,[10][p.365]表明他已经将辽东视为故土。还有一些来自西藏的喇嘛最初投奔的本是蒙古科尔沁部,后来“因不堪蒙古诸贝勒之虐待,慕汗之养育”,遂于天命十年(1625)来归,“喇嘛下之萨哈尔察等亦皆背井离乡,随喇嘛来归”。[10][p.648] 宗教的影响是相互的,不仅满洲吸纳了其他民族的宗教,其他民族对满洲萨满教的一些习俗也有所接受。例如,汉军旗人在祭祖时,也“佐以跳神”,[22][卷92,p.252]甚至还出现了“汉军萨满”,也“戴神帽、穿神裙”,其表演的“绝技令人惊叹”。[4][p.144-145]汉军烧香祭祀有上三坛、中五坛、八大本坛之分,各自师承,可请不同姓氏萨满同坛烧香。[30][p.328]汉族也有“烧香祭者或曰跳单鼓”,也是“沿满俗为之”。[22][卷98,p.2324]凡此种种都说明,满洲与其他民族在宗教上已经互相接纳,互相认同,满洲和其他民族融合的程度在不断地加深。 2.宗教活动的主旨是祈求军事胜利和君主长寿、国泰民安等,不仅使满洲有了精神寄托,同时也有利于增强各族人民对清政权的向心力。 满洲统治者对各种宗教的尊崇,不仅仅是出于安抚、笼络汉、蒙、藏等各族人民的政治目的,同时也是为了祈求神佛保佑自己长寿,保佑清朝国泰民安,一统天下。宗教虽然属于唯心主义,但在当时的历史阶段,对满洲而言,确实也起到了提供精神动力、增强信心和斗志的积极作用。例如,军队出征前,必拜堂子祈求获胜。天命三年(1618),努尔哈赤领兵进攻抚顺之前,即“率诸贝勒及统军诸将,鸣鼓奏乐,谒堂子而行”。[9][卷5,天命三年四月壬寅]崇德元年,皇太极领兵征讨朝鲜时,也率众“谒堂子,行三跪九叩头礼”。[17][卷32,崇德元年十二月壬申]统治者患病时,也竭力祈求神佛保佑。例如,崇德八年(1643)四月初一,皇太极病重,他“命祷于盛京寺庙,施白金”。[16][卷64]第二天,又“复祷于境内各寺庙,施白金”,[17][卷64,崇德八年四月甲子]以祈求身体康复。据地方志记载,皇太极这次在各寺庙赐银数量从十两到五十两不等。①除了给寺庙赐银,户部还在铁岭修建了两座寺庙,分别为延寿寺和慈寿寺,意在为皇太极祈福祷告。[31][卷上,p.770]也是在崇德八年,皇太极开始在盛京修建四塔四寺,其中西塔为延寿寺,也是为了“虔祝圣寿”。[24][卷15,p.11]并且建四塔四寺,也是因为皇太极相信喇嘛的说法,即“每寺建白塔一座,云当一统”,[18][卷97,p.1462]目的也是为了保佑清朝一统天下。皇太极敕建或下令重修的寺庙,目的也都是为自己和清朝祈福。例如,皇太极赐银修筑的永寿寺,其碑文曰:“祝国祚于亿年,佑民庥于九有……佛日增辉,国祚永延,皇祖式灵于万斯年。”[22][卷260,p.5791] 皇太极时期,很多官员和百姓以及僧人修建寺庙,在碑记中也都表达了祈求国泰民安及君主长寿的愿望。例如,天聪四年,额驸佟养性、石国柱等人修建奶奶庙,在碑文中提到,其目的是“佑国泰而民安,使家家享太平之福,人人荷乐利之恩”。[24][卷259,p.5748]崇德元年,僧人果证等重修了保安寺,在碑记中开篇点明:“立寺名曰保安,非保一人之安,而保天下国家之安也者”,并“愿保皇图巩固,更重华于尧天舜日,家家享无疆之美,岁有乐利之鼓舞”。[22][卷259,p.5751]六年,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范文程等众多官员在辽阳东京城修建弥陀寺,在碑记中赞颂皇太极“仁恩惠政,乃大慈大悲之主”,并祈求“助我哲后,大业早就,千万斯年,而臧而寿”,最后表示“佛力君恩,并自难酬。天高地厚,怀抱悠悠。永享茅土,永守藩职”。[32][p.214]类似的文字,在新建寺庙的碑文中几乎随处可见。由此可知,修建寺庙已经成了官员和民众向皇帝和清廷表达忠心的一种手段,它不仅只是宗教活动,同时也成为一种政治效忠活动,这在客观上增强了各族人民对清政权的向心力。 清入关前,满洲在面对汉、蒙、藏等其他民族的宗教时,能正确处理本民族宗教与其他民族宗教的关系,既坚持本民族的传统宗教萨满教的主导地位,同时又积极吸纳其他民族的儒释道和喇嘛教等宗教,做到了既内外有别,又有机结合,反映了满洲不仅具有努力保持本民族文化传统的传承精神,而且对其他民族文化又具有很强的兼容精神。清入关前满洲宗教信仰的嬗变,不仅对满洲的形成和清朝的崛起发挥了巨大的促进作用,而且对清入关后的宗教政策也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清入关后对各民族实行的宗教政策是“因俗而治”,它对增强各民族间的凝聚力,促进国家“大一统”局面的形成,促成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最终形成,都发挥了积极的作用。而这一被历史证明为极其成功的政策,也是深受清入关前满洲宗教信仰多元化的影响。 ①据《辽海从书》中的地方志及《盛京通志》等进行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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