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交织绒,即丝棉交织的绒织物。《天工开物》中所说“但其帛最易朽污,冠弁之上顷刻集尘衣领之间,移日损坏”的就是这种绒。但《天工开物》认为这种绒即倭缎,甚误。倭缎是高级丝织物,据其在厦门税则中被视为与漳缎同样贵重,即可推定。因为倭缎经纬均为纯丝,不会集存灰尘,如有灰尘掸之即去。只有交织绒才会出现“最易朽污”这种现象。 中国古代织制的起绒织物都是经起绒织物,起绒的方法和工艺均以使用起绒杆为主,这是自汉代即已确定的。《天工开物》所说的倭缎织法:“斫线(注:现行刊本《天工开物》中“线”字均作“绵”,日本太田英藏认为当作“线”(《天工开物》中的机织技术。见:薮内清。天工开物论文集。章熊,吴杰译。商务印书馆,1961.132),甚是。而“斫线”二字语意欠明晰,中国过去织制起绒织物均使用杆织法,以铁线或竹线起绒,据乾隆《福建通志》说:明代漳州制织这类织物皆用铁线,似其时这一地区以使用铁线为主,故据此应为“斫铁线”。)夹藏经面,织过数寸即刮成黑光。”究其实质,也就是这种织法,没有什么新的内容。这种起绒方法的操作过程基本上分为两步: 一是织绒坯,将经线分为地经和绒经两种,分张于织机之上,地经织地,绒经专门起绒,先织数梭地经,然后起动绒经,于其下插入起绒杆,再拉筘打紧,即可构成特定的绒圈,依是反复,便可织出满布绒圈的坯布。《天工开物》所说的“斫线夹藏经面”,指的就是这一步骤。 二是开绒,在织成十几厘米的坯布之后,用割绒手刀在织机上把蒙于起绒杆上的绒圈割断(雕花绒除外,须下机开割),使绒毛挺立。《天工开物》所说“织过数尺,即刮成黑光”,指的就是这一步骤。 这一起绒方法的特点是:可以根据不同需要随时改变绒毛高度,便于与提花技术结合织制绒花织地或绒地织花的品种。 大家较熟悉的、存世的明代起绒织物有: 1.苏州王锡爵墓出土的忠静冠之冠面,现存苏州博物馆。 2.明末织制的金彩花绒炕围,现存北京故宫博物院。 3.万历时织制的佛经经面,现存福州鼓山佛寺。 4.明神宗殉葬品绢里绒袍,现存定陵博物馆。 这四件织品的织制技术都非常精湛,反映了当时织制起绒织物的水平。 苏州的绒冠面是黑素剪绒。其绒的织地为平纹组织,绒经和地经按1∶1排列,绒根为三纬固结,绒毛高约1.5毫米,挺拔整齐,疏密有致,结构也比较坚实。 故宫炕围的织地是加织金线变化组织的金彩绒,图案为朱红的缠枝莲花牡丹,以割绒为纹样衬托。花纹简练豪放,色彩尤其浓郁富丽。金彩绒是元以来最名贵的绒织物,这件绒很可能是明代这类织物的代表作。 福州鼓山佛经经面是绛色暗花的雕花绒,花型丰满,色调柔和。 定陵绒袍与一般的绒织物不同,它正反面均有高约6.5~7.0mm的绒毛,大概是当时生产的天鹅绒的一种(万历四十八年,即1620年随葬)。其织地为平纹组织,经密为每厘米68根,纬密为每厘米27根,经线较细,纬线较粗。绒经与地经按2∶2排列,纬根为三纬固结。织制时其正反两种绒经和地经可能分于三根经轴,地经张力较大,正面绒经次之,反面绒经又次之,全部使用起绒杆起绒(大概是用较粗的金属杆)。正反两面的插法和起绒方法稍有不同,正面的须起动正面绒经插于其下,形成绒坯,背面的须同时起动地经和正面绒经,插于其下,借助地经的努力和金属杆自重,迫使背面绒经下沉,形成背面绒坯。割绒时,正面的可能在机上割,背面的则须下机后进行。 在上述几件绒织物中,最为精致的当系定陵绒袍。这件绒袍的设计思想是相当周密的,由于两面均有长绒,而背面又有绢衬,不仅具有绒毛丛立的外观,厚度较大和手感柔软的效果,而且具有与绵衣(絮绵)相似的良好保暖特性,非常精巧,也非常实用,在现知古代各国的同类织品中似乎还没有发现过,即使将其置于现代绒类织物行列中,也毫不逊色,实为难得的产品,无愧于“机制云蒸,殆夺天工”之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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