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多角度多层次探求史“义” 从宏观上看,与“事”、“文”相对而言,史“义”是一个,即泛指宗旨、观点、理论。但每位史家所从事的各项研究,则是具体的,这就需要把握从属于宏观“义”之下的各种相对具体的“义”。中国史学批评对此也有所探索。 司马迁曾朦胧地论及《春秋》义蕴之多:《春秋》“约其文辞而指博”,[②g]“《春秋》文成数万,其指数千,万物之散聚皆在《春秋》”。[③g] 北魏高祐曾指出:“史官之体,文质不同;立书之旨,随时有异。”[④g] 北宋程颐明确提出:《春秋》之义并非如后人所说的只是褒善贬恶,还有其它重要之义,需要沉心潜意,精细入微地体会。他说:“后世以史视《春秋》,谓褒善贬恶而已,至于经世大法,则不知也。《春秋》大义数十,其义虽大,炳如日星,乃易见也,惟其微辞隐义、时措从宜者,为难知也。……故学《春秋》者,必优游涵泳、默识心通,然后能造其微也。”[⑤g] 史学批评史上的三大家--刘知几、郑樵、章学诚,对于史“义”的探索和开拓都很有贡献。 刘知几少年读史,即注意“大义略举”,“喜谈名理”。以后博览群史,“莫不钻研穿凿,尽其利害。” 《史通》作为先秦至唐史学批评集大成之书,在展开史评理论的过程中,整理、运用了多种史“义”,如: “春秋之义也,以惩恶劝善为先。”(《忤时》) “求诸劝戒,其义安在?”(《惑经》) “盖《书》之所主,本于号令,所以宜王道之正义”。(《六家》) “而马迁强加别录,以类相从,虽得画一之宜,讵识随时之义?”(《世家》) “夫《经》以数字包义,而《传》以一句成言”。(《叙事》) “ 简之时义大矣哉!”(《叙事》) “诸子异说,义或可凭,参而会之,以相研核。”(《疑古》) “昔王充设论,有《问孔》之篇。虽《论语》群言,多见指摘,而《春秋》杂义,曾未发明。是用广彼旧疑,增其新觉”。(《惑经》) 例子很多,不胜枚举,涉及到了“义”的各个层次,如道德观、历史观、史学观、方法论等等。 他自述著《史通》缘由及主旨:“盖伤当时载笔之士,其义不纯。思欲辨其指归,殚其体统。……夫其为义也,有与夺焉,有褒贬焉,有鉴诫焉,有讽刺焉。”[⑥g](章学诚认为刘知几只是“讲史法”,他讲“史意”,是不够公允的。) 《史通》中贯穿的“四义”是怎样的呢? 所谓“与夺”,即明确表示赞成什么,反对什么,运用批评的武器去破旧立新。《史通》表达史学主张,态度鲜明,无暖昧之语。如《书志》篇对于纪传体史书中的书(志书)的作法,提出了大刀阔斧的改造意见,主张取消《天文志》,删去《艺文志》,《五行志》中不系乎人事的内容应排除,再创立《都邑志》、《氏族志》、《方物志》等新志。 所谓“褒贬”,以封建礼教标准去评判史家或史作,或赞扬,或贬斥,发挥封建史学维护封建秩序的政治功能。如《序传》篇在论自序作法时,批评司马相如“自序”记“窃妻卓氏”,“以《春秋》所讳,持为美谈”,“理无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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