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史学批评述论(4)
关于一般性论辩的目的,孟子曾有过表述。有人问孟子:“外人皆称夫子好辩,敢问何也?”孟子回答:“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接着他列举了天下之乱的种种表现,评论了孔子作《春秋》的原因,然后道出辩的目的:“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孟子·腾文公下》) 《荀子》中的《正名》、《非相》、《非十二子》、《正论》等篇,也谈到辩的特点和作用等问题。《荀子》主张学习圣人之辩。认为有三种辩,即小人之辩、士君子之辩、圣人之辩。要学习后一种,即“不先虑,不早谋,发之而当,成文而类,居错迁徙,应变不穷,是圣人之辩者也。”(《荀子·非相》)《荀子》还提出,论辩的指导思想要正确,否则,无论论辩的技巧多么高明也为君子所不耻,“凡言不合先王,不顺礼义,谓之奸言;虽辩,君子不听。”(《荀子·非相》) 墨家讲求逻辑,重视论辩技能,对论辩方法有一些探索。《墨子·小取》对论辩的目的说得很明确:“夫辩者,将以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明同异之处,察名实之理,处利害,决嫌疑。”该篇对于论辩的方法也有归纳,“以名举实,以辞抒意,以说出故,以类取,以类予。”并进而作了具体解释和举例。 古代文学批评、史学批评中常常运用的“知人论世”方法,盖出于孟子无意中揭示。孟子云:“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孟子·万章下》)孟子原意是讲尚友之道,但却给予学术批评很大启迪,后人多视之为研究作品、批评作品之方法,概括为“知人论世”四字。文学批评是如此,史学批评也是如此。孟子“无心插柳”而“柳成荫”,因为“知人论世”的确揭示了一种科学态度和方法,即研究和评论作品,首先必须“知人”,即对该人的基本状况有所了解;同时还要“论世”,即对该人所处时代及社会状况有所了解。 以上皆属对一般性论辩方法的探讨,涵盖了包括史学在内的各个学科,对于史学批评水准的提高起了明显的推动作用。 从上述内容可以看出: 先秦史学批评往往和综合性的学术批评混在一起。史家和学者还没有反思史学研究的自觉意识。我们所总结的史学批评观点,或寓含于一般性学术批评,或包容在史论、政论中,或是论者谈论其它问题时偶然涉及,而直接针对史学研究发论则不多。 史学批评深受儒家学说影响。儒家学说在先秦学术中居重要地位,对史学贡献最大的第一位史家孔子是儒家学派创始人,早期史籍《尚书》、《春秋》则又属于儒家经典,因而儒学对史学批评影响之大是显而易见的。《尚书》、《春秋》多被置于五经、六经范围内加以论评。儒家“祖述尧舜,宪章文武”,重视历史典籍的作用,推崇教化,讲求立身之道、治国之术,学者多以此为准绳去品评史学。就对史学批评的影响而言,儒学远超过其他各家学派。这一传统一直延续到旧史学的终结。先秦史学批评的这一特点促使中国古代史学重伦理道德,重人的自我完善,崇拜圣王贤者,充满道德训诫意味。 专注史学的政治功能,未重史学技术方法。一般说来,在史学批评的诸论题中,关于史学的本质、作用,是居于首位的问题。由于先秦史学批评是对史学现象的初步检讨,因而从认识顺序来说,批评的着眼点多集中在居首位的问题上,而对史学功用的理解几乎都与社会政治需要联系起来。先秦学者、史家关注史学的首要动机,就是欣赏史学能作为表述政见、干予政治的武器。另外一个因素,此期史学实践还不是很丰富、深入,史学研究方式方法和史著的编写还较为简单,不存在很复杂的技术性问题。 综上所述,先秦是史学批评之萌芽期,此期史学批评的成就和特点,明显对后世之史学研究和史学批评起着引导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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