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史书自注能够更好地反映作者的意图。“注”的本义是用水以此灌彼,引申为灌输、灌通之义,自注出自原作者之手,其文字风格,思想旨趣与正文相一致,能够准确无误地表达正文言犹未尽之处,使正文的含义更加清楚,使后人读史时可以减少因主观臆断而对史文本义的误解。正如章学诚所总结的“诚得自注以标所去取,则闻见之广狭,功力之疏密,心术之诚伪,灼然可见于开卷之顷,而风气可渐复于质古,是又为益之尤大者也”[1](《史注》)。章学诚不仅主张史书的文字内容要用自注,用文字解释文字,而且提出历史地图也要作自注,用文字注解图表,“图不详而系之以说,说不显而实之以图,互著之义也。文省而事无所晦,形著而言有所归,述作之则也。”[1](《和州志舆地图序例》)章学诚充分肯定了自注的历史编纂学价值,认为自注应当是编撰史书者应当遵循的“良法”,它能为作者表述思想以及读者理解史书提供有益的帮助。 第三,自注对于今天的历史研究仍有重要的借鉴意义。古人视撰史为神圣的事业,不仅要对历史负责,也要对读者负责,因而以自注“大纲细目之规矩”,以明其去取,彰其史识,显其心术。因此,自注能反映出作者的敬业精神和撰史态度,反映出良好的学风和文风,章学诚批评“在官修书,惟冀塞责,私门著述,苟饰浮名。或剽窃成书,或因陋就简,使其术稍黠,皆可愚一时之耳目,而著作之道益衰”[1](《史注》),认为纠正种种不良学风,使风气渐复于质古的办法便是提倡自注,自注是改变著作之道衰的一剂良药。章学诚所批评的种种坏风气不幸在我们这个时代重现。近年来中国史学研究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这是不争的事实,但也相伴产生了种种弊端,尤其是研究者的浮躁情绪和不负责任的写作态度,自注受到轻视乃至抛弃,转引的材料和观点与自己的见解混在一起,既不尊重他人的研究,也使自己文章的可信程度大打折扣。瞿林东先生指出:“近二十年来,史文之注日渐衰落,其严重者以致于‘省去’了其文立论之所据,形成一种以他人之说为己说,以他人之发现为己之所发现的假象。这种隐瞒前代人或同代人学术成果对本人启示的做法,有愈演愈烈之势。倘不思改进,如此下去,则中国史学的诸多见解不独难以考镜源流,恐怕更有面临经不起推敲的窘境。”[9]这种忽视自注的做法干扰了学术研究的正常秩序,助长了不良学风的泛滥。认真总结古代史学自注的成就,学习和继承这一优良的“史学家法”,对于今天提高研究者的学术素养,加强学术规范建设,塑造良好的学术风气具有重要的意义。 【参考文献】 [1]章学诚。文史通义[M].长沙:岳麓书社,1993. [2]杨树达。古书疑义举例续补[M].古书疑义举例五种[M].北京:中华书局,1978. [3]刘治立。试论《史记》自注[J].渭南师范学院学报,2002,(6)。 [4]刘治立。《洛阳伽蓝记》自注的再认识[J].史学史研究,2001,(3)。 [5]曾贻芬。论《通典》自注[J].史学史研究,1985,(3)。 [6]司马光。司马温公文集[M]. [7]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6. [8]永瑢。四库全书总目[M].北京:中华书局,1965. [9]瞿林东。百年史学断想[J].世纪论评,19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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