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战局与形势的逆转 从“和平民主新阶段”的提出到国共全面破裂,东北局势的变化起着关键作用。 进军东北是中共中央“向北发展,向南防御”战略的重点。从1945年10月,中共中央从各解放区抽调10万干部战士,开始向东北进军。在最初的几个月里,我军确实抢在国民党军前面,占了先机。 苏军出兵东北,事先并未向中共作任何通报。我军大规模进军东北依靠两个有利条件:一是解放区地域与东北接近,国民党军队远在大后方,调遣需要时间;二是国民党军队进入东北是政府接收行为,必须通过外交途径协商解决,我军则不受此限制,可以化装、分批、多路秘密进入东北。 所以,当我军在东北实施战略展开后,蒋介石坚决不承认我军在东北的合法地位。他回忆说:“当时中共对政府的争执,实际的焦点乃是东北问题。”[8]蒋介石一面通过外交途径与苏方交涉,一面调集重兵在秦皇岛等地登陆,向东北我军发起攻击。苏方受《中苏友好同盟条约》所制,与国民党政府合作,限制我军的行动。中共中央于1945年10月23日指示东北局“竭尽全力霸占全东北,万一不成,亦造成对抗力量,以利将来谈判”。根据中央指示,东北人民自治军在锦州地区集结部队阻击国民党军北上,东北局在沈阳筹备召开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准备成立东北人民自治政府。然而,苏方突然改变态度,于11月19日通知我方退出中长铁路沿线城市,等待国民党政府接收。苏军强行驱散刚刚召开的东北各界代表会议,并强迫东北局机关撤出沈阳。在这种情况下,中共中央22日指示东北局“服从彼方决定,速从城市及铁路沿线退出,让开大路,占领两厢”。这是中央在东北战略方针上作出的一个重大转变。 1946年1月的停战令,使东北我军的处境更为困难。国民党军可以畅通无阻地接收各大城市,我军却被捆住手脚,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1月14日彭真致电中央:“现停战令下,全国能和平对我甚为有利。但国民党仍不承认我在东北之任何地位,并且仍可能对东北进兵。蒋军不向我进攻时,我又不能向蒋军进攻,此种情况对我争取控制东北则甚为不利。”[9] 1月26日,刘少奇代中央起草了给东北局的指示。指出:“我党目前对东北的方针,应该是力求和平解决,力求国民党承认我党在东北一定合法地位的条件下与国民党合作,实行民主改革,和平建设东北。在目前国际国内形势下,只有这个方针才是正确的、行得通的。”[10]这个电报表现了中共中央对和平的诚意,为了全国的和平局面,不惜在东北问题上作出重大让步。 然而,国民党方面将中共的和平诚意视为软弱,步步进逼。3月1日召开的国民党六届二中全会上,国民党内的主战派指责政府在东北问题上软弱无能,反对给中共以合法地位,并全盘推翻政协决议。国民党政府在此背景下,转而对苏联采取强硬立场,并在国统区掀起反苏浪潮。苏联这才改变立场,转而支持中共控制东北。3月13日,苏军撤离沈阳。国民党军在沿中长路接收时遭到我军层层拦截,进展缓慢。蒋介石就东北停战提出五条,声称“停战只限于军事问题,其他问题不谈”;“政府为接收主权,有权去任何地方,特别是长春铁路沿线”;“凡政府军所到之处,中共军一律撤退”。(注:军委一局:《五个月来停战工作总结》,1946年6月10日。) 中共中央作出针锋相对的决定。3月24日中央电告东北局:“我党方针是用全力控制长、哈两市及中东全线,不惜任何牺牲。”“黄(克诚)李(富春)部动员全力坚决控制四平街地区,如顽军北进时彻底消灭之,决不让其向长春前进。”为执行中央指示,我东北部队集中主力于4月7日打响了四平保卫战。 四平保卫战历时40多天,是国共双方自停战令以来进行的最大规模的战役。毛泽东打的是政治仗,他要求我军以“保卫马德里”式的防御战挫败国民党军的进攻,来换取和平与我方在东北的合法地位。但是战役以我军的失利而结束,致使国内局势发生根本性的逆转。事后东北我军干部认为:在当时条件下打这样的正规战,从军事角度看是不适宜的。因为我军的武器装备远不如国民党军,又缺乏打正规防御战的经验。正如四野领导层在总结东北解放战争的历史经验时指出:“四平保卫战是由于对时局估计的错误而形成的,以为守住了四平就能获得和平。这种作战按当时一般条件是不甚适宜的。”[11] 四平之战后,我军退过松花江,采取守势。国民党军则气焰嚣张。这时蒋介石已定下了发动全面内战的决心。历史的教训使我方干部的头脑逐步清醒起来。改组后的中共中央东北局7月在哈尔滨举行扩大会议,对前段工作进行反思:“由于对蒋匪的反动本质认识不足,也就在和、战问题上产生了某些混乱思想,对东北的严重形势没有足够估计,因而在政治上就麻痹起来,失掉警惕,没有长期艰苦奋斗的决心和打算了。又加上对敌人的力量估计不足,而产生了一战成功的侥幸心理,结果除少数为争取政治代价、而又必须坚决要打的仗以外,又要处处死打硬打。许多干部迷恋城市生活,并产生了严重的享乐、腐化、厌战情绪,是和形势认识不足,群众观点减弱等分不开的。这一忽视农民群众的思想以及关于和、战问题上的混乱思想,乃是当时东北党内军内最危险的思维倾向。”(注:中南军区编:《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战史》,1955年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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