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荆州与南阳郡以汉水分界,襄阳尚在汉水南岸(《孙坚传》“追渡汉水,遂围襄阳”可证)。等到诸葛玄一行人逆水来到襄阳,该是公元190年的事了。这里,又出乎诸葛玄的意料之外。汉水以北,袁术、孙坚合军与荆州刺史刘表二军在樊、邓之间鏖战方酣。诸葛玄还从风言风语中听说袁术在南阳声名狼藉,“奢淫肆欲,征敛无度,百姓苦之”(据《袁术传》)。他的希望完全破灭。他已无力量、无面目再将二幼侄顺原路带回家乡。只好在襄阳城西二十里的隆中的山中,寻觅一块无主的荒地,搭盖了一间草屋,靠开荒耕种、樵牧度日,过着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 诸葛玄在此隐居的事传进荆州刺史刘表耳中。这位地方长官为了笼络人心,常以礼贤下士的风度来标榜自己。裴潜避乱来到荆州,他待以宾礼。杜袭避乱来到荆州,他待以宾礼。诸葛玄这样有身份的文人在自己辖境“寄寓篱下”,刘表更是不会轻易错过机遇的,当然也要亲自登门以礼相见。无奈诸葛玄心如一潭清泉,不求闻达于诸侯,竟无出山求仕之意。刘表见他生活贫寒,新来乍到,接济他一些钱物的事也是可想而知的。这便是《诸葛亮传》所载“素与荆州牧刘表有旧,往依之”句中“有旧”的涵义。“素”在古汉语这类句型中的语法结构是表达时态的副词,意即“曾经”、“以往”、“过去”。“旧”,意即交情、来往。刘表是初平三年(192年)李傕、郭汜等陷长安、擅朝政后,才为镇南将军、荆州牧的。所以,“往依之”绝不是指在豫章时,诸葛玄便避难荆州来投奔他。最早也应在192年以后。比如,公元193年刘表势力扩展到南阳郡,终于将袁术迫逐出境。这时, 诸葛玄与袁术的政治关系的最后一丝一缕断绝;又如建安初(198年前后)刘表“南收零、桂,北据汉、川,地方数千里,带甲数十万”已具貌似强盛,稳定的局面;又如再晚一些,诸葛亮兄弟均能独立自谋生计;这几段时期才是诸葛玄主动地投荆州牧刘表的典型环境和时刻。许多年前,刘表曾经登门以礼相见,接济钱物,故陈寿记载“素与荆州牧刘表有旧”。 所以,我们读《三国志》,研讨它所记载的历史人物与历史事件,不能不先熟悉陈寿的写作风格。我们如果能够撮合有关纪传的摘句,继续按照它们发生的先后顺序排列成190年、191年、192年……等表,这便是《春秋》、 《左氏》的纪年史体模式。那么,我们不难看出撰写史籍,纪传史体本是从纪年史体发展而形成的。因此,我们确信运用“还原法”从有关纪传中摘句编排成“年表”的形式来研讨古代史籍,是可行的,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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