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有这种通脱的思想作基础,所以他在晋王朝行将灭亡之时分化出来,投奔刘裕。时刘裕权势正盛,任义康为相国椽,督领豫、雍等州军事。安帝义熙十年,晋雍州刺史任他为主薄,他不就职,却入奔义康,任冠军参军。后义康为彭城王,晔入为兵部员外郎,旋出为荆州别驾从事。范晔既会脱离晋王朝而事易姓,为何不可能做背文帝而立义康的事呢?再说历来犯上作乱都是以成败论的,成者为王败者贼,刘裕的天下就是从晋那里犯上作乱来的。他征讨桓玄,荡平慕容超、卢循等割据势力,意并不在兴复晋室,所以杀安帝,立其弟为傀儡,以后又以禅让名夺权。至于整个东晋南北朝,篡弑废立之事就更屡见不鲜了。就以刘宋而言,刘裕死后,帝室内部矛盾趋于公开化,不久就发生了权臣徐羡之废少帝义符,迎立文帝义隆这样的事。在这种环境下,如范晔这样一个耻作文士,自视甚高的人,眼见不能在文帝手下驰骋才智,投入到义康门下,有什么不可能?且他为人又进利(《南史》),本传说他“利害相倾”,不甘寂寞,力主进取。在《独行列传》中,他曾引孔子的话说:“与其不得中庸,必也狂狷乎”,又说:“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此盖失于周全之道,而取诸偏至之端也。然则有所不为,亦将有所必为者矣。既云进取,亦将有所不取者矣”。义康自入朝掌政以来,事决自己,生杀大事,皆以录命断之”,且好接引“位卑人微”之士,故一时“权倾天下”,朝臣如刘湛、刘斌、王履刘、叔文和孔胤秀皆依附在其门下(见《南史》本传)。范晔与他素有旧,拥戴他是顺理成章的事。为求一逞己志,即使有“狂衅取灭”之虞也在所不惜,所谓“既己取进,亦将有所不取者矣”。再者,当日文帝与义康的矛盾日趋激化,那些依附义康的人或被贬,或被杀,前面提到的刘湛,就是因为与义康相结,最后以“合党连群,扬扇同异”的罪名被杀的(见《宋书·刘湛传》)。刘湛与义康的关系和范晔与义康的关系很相似,他阶籍门荫,少叨荣位”,在义康为冠军将军豫州刺史时,就代为职掌府州军事。以后“义康擅势专朝,威倾内外,湛愈推崇之”(同上),最后因义康败露被收付延尉,死在太子詹事任上。这对范晔不会没有触动,所谓物伤其类不免同悲也。也所以,时人常将他们放在一起评论,如裴子野就说他们两人“皆忸志而贪权,矜才以徇逆,累叶风素,一朝而陨,向之所谓智能,翻为亡身之具矣”(《资治通鉴》卷124“元嘉二十二年”引)。《宋书》也将两人之传归在一卷,实际上是视两人为一路,故传末“利令智昏”的评语,不专指刘湛,也包括范晔在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