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的历史地位(3)
对于蜀、吴人士来说,破家灭国,使他们在心灵深处受到极大的损害,他们的政治利益连同经济利益,也随着旧国的颠陨和新朝的代起而丧失了。在他们的身上,同时要承受两大压力:亡国的伤痛和故国历史地位得到的不公正评价--这后一点,是曾经与他们的切身利益直接关联,且依旧影响着他们的切身利益的重大问题。他们企盼着由历史的重负下解放出来! 显然,关于蜀、吴历史地位的评价,已经影响到人心的整齐和国家的安定。 安天下者必先安人心。安人心就要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变不利因素为有利因素。《三国志》作者担负起了重新审视评价三国历史地位,维护得之不易的大一统政治局面而编著一部全新的三国信史的责任。 《三国志》在维护大一统方面的贡献是: 第一,正视三国分立分治的客观历史,不以邪、伪妄加各方。据载,卫覬曾在上魏明帝疏里有这样一段话:“况今四海之内, 分而为三,群士陈力,各为其主。其来降者,未肯言舍邪就正,咸称迫于困急,是与六国分治,无以为异也。”可见,当时三国的邪、正之争是普遍存在的,邪、正之名,都是彼此强加给对方的,连“迫于困急”的“来降者”也都不愿意承认,况三国君臣自己呢?其时三家之立国,都说各自是属土德代汉的。在《三国志·魏书》里有:曹丕称帝前臣民数言“黄龙见谯”(《明帝纪》)、有司说“魏得地统”;等等。在《蜀书》里有:刘备少时,“舍东南角篱上有桑树生高五丈余”,时人“谓当出贵人”(《先主传》)、群臣劝刘备称尊号,上言曰:“臣父群未亡时,言西南数有黄气,直立数丈,见来积年”(同上)等等。在《吴书》里有:孙权正帝位前,“夏口、武昌并言黄龙、凤凰见”(《孙权传》)、童谣说“黄金车,斑蓝耳,开昌门,出天子”(同上)、胡综作赋称“乃自在昔,黄(帝)、虞(舜)是祖,越历五代(夏、商、周、秦、汉),继世在下。昔在周室,赤鸟衔书(红色的鸟口衔红色书信,文王以为火气胜),今也大吴,黄龙吐符”(同上)等等。其实,这些三国人士各自的说法,旨在借题发挥,说明正统在己。这就是当时的客观历史。《三国志》不仅原封不动地保留下了这段历史,也确认了它:曹氏虽然代汉而立,但是它只有代汉之名而少代汉之实。由于当时的政治格局是三家分立分治,曹魏并不能号令蜀、吴;刘氏的汉家天下,也不为曹家独有,实际上是三雄分而有之,或者叫做三家代汉。三家的目标,都是试图一统天下,所不同的只是力量的强弱、地盘的大小而已。在汉末天下三分这种特殊的历史条件下,要说谁有资格代汉,他们都有!要说谁是正统,他们都是!故而在代汉这一点上,《三国志》是把这三家作为各自分立分治而互不统属的三个政治实体来看待的。《三国志》对这一客观历史的确认,最终体现在为三国各写专书。它承认三国曾同时作为各自独立的政治实体存在过的客观历史,就使它大有别于其时或以前的三国史,如魏王沈的《魏书》、鱼豢的《魏略》和吴韦昭的《吴书》等。 这样一来,《三国志》就澄清了如下事实:魏、蜀、吴三方既然都不曾真正有过正统与僭伪之分,今人还有必要继续纠缠那段历史么!公正地评价历史,才能面对现实。 第二,忠实于历史,尊重三国遗臣遗民的思想感情。在前面,我们引述过周处反讥王浑的话:“亡国之慼,岂惟一人”? 对于三国的遗臣遗民来说,灭家之耻,亡国之痛,在进入新朝之后,还时时不免在心灵深处发生着震颤。作为历史学家不应该再度去刺伤他们。《三国志》在这方面是做得很出色的。这里着重指出: 1、用三方的声音说话,注意保留各自观点。 对于彼此间的政治交往、军事接触,三方往往各自有他们的看法和取向。《三国志》摒弃了已有三国史搞“一言堂”的书法,努力使人们能同时听到三方的声音,从而保证了三国史著作的客观性和公正性。兹举例言之: 记公元228年(魏明帝太和二年、 蜀后主建兴六年)春诸葛亮首出祁山:《魏书·明帝纪》曰,亮“寇边”。《蜀书·后主传》则曰“攻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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