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侨本已是清末广东社会最有影响力的阶层之一,但是对于反清革命的态度则有所区别。“大资本家最不革命,最怕革命,拥了巨大资本的人总是想保守固有的资本并扩大资本的势力,革命就好像对于他是大不利(注:《胡汉民讲述南洋华侨参加革命之经过》,载《革命逸史》第五集。)。所以,华侨资本家支持革命的是少数,而中下层侨民、留学生则多支持孙中山、参加革命,民初回国参与政权建设的亦多是华侨中下层人物和留学生。 粤省光复后、不少华侨回内地参加革命政权,且迭任要职。美洲的华侨如梅乔林、李绮庵、陈永惠、王棠、卢信(参议员)、赵昱(省议员),南洋的华侨如许雪秋、余既成、陈芸生,港澳商人李煜堂,留学生王宠惠等,均扮演重要角色。这意味着华侨留学生在民国政治起重要作用的时期已经开始。 另一群体的民军(多为会党、绿林改头换面而来)命运则不同。 二、“下层社会”--“民军”浮沉 在以暴力手段取得政权的革命实现之后,如何恢复失去常态的社会秩序,重新确立政府的权威统治,使社会运转趋于正常,当然是新的统治者所要解决处理的切要问题,他们并不希望“越乱越好”、于“乱中求治”,而是迅速制止混乱局面,恢复社会秩序。处置广州城内聚集的十万“民军”反映了这一思维。 广东光复后,革命党人组成的广东军政府在确立革命政权的统治、恢复社会秩序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我们可以将胡汉民、陈炯明等人在政治、军事上的意图及其动作理出一个思路:(1)掌握一支强有力的可靠的军队以及服从政府、有权威的专政机关;(2)建立指挥若臂、高效率的省及县的行政架构并搜罗有才干的政府官员;(3)恢复稳定的听从于行政机构的社会组织网络控制广袤的乡村集镇;(4)组织以革命党人为主体的同盟会--国民党团体协助政权的运作和对社会的控制;(5)团结能够同舟共济、休戚与共的“民意机构”省议会和主要的社会团体;(6)控制舆论工具以传达和反馈有用信息服务于自己的宣传需要;(7)形成可靠的财政来源,鼓励兴办实业构成坚实的经济基础,政府有经常性来源和临时筹集的款项以应付预算内和非预算性开支。这些意图大体上得到了贯彻并起了作用,有些则没达到目的,偏离了设计的轨道,起了反作用。在社会控制上例如调整社会关系促进合理社会结构的形成方面,他们显得办法不多或者表现出效果不好。 清末,珠江三角洲一带的绿林、会党活动活跃,“匪患”严重,影响了清政府对地方的统治,同时也对广东经济发展、社会稳定构成极大威胁。革命党在广东发起的多次起义均以联络会党举义为重要工作,特别是1910年广州新军起义失败后,更依赖于会党绿林举事反清。辛亥年起义,绿林会党一跃而为“民军”加入反清行列,为辛亥广东光复造成极大声势。但是泥沙俱下,其劣根性终究表露出来。就下层社会在革命中的表现可概括为:民军举义,广东光复--裁撤民军,又复为匪。胡汉民认为:“民军分子,以赤贫农民与其失业而流为土匪者为基本队,更裹胁乡团及防营之溃散者,以成其众,其气甚壮;然仓猝啸聚,其军实固逊,其行列形式较防营为更差。民军以首义自居,视他军如降虏;他军则薄视民军,为起自草泽绿林”(注:《胡汉民自传》,载《革命文献》第3集,台北国民党党史会1969年版。)。对待这一处于新军、巡防营之外的新的军事力量--民军,起初,胡汉民对朱执信、胡毅生等党人所联络的“民军”李福林、陆兰清、谭义、陆领、张炳、黎义等部施以组织训练,并稍资以军实;其余如杨万夫、周康、石锦泉等则成立民团督办处为之编练,但“治事一月,毫无成绩”,黄世仲“乃竟欲使民军拥己而作乱”(注:《胡汉民自传》,载《革命文献》第3集,台北国民党党史会1969年版。)。陈炯明接手则开始了裁撤民军的工作。此举得到了孙中山的支持。 1912年3月初,集中广州的民军达到51股,14余万人。陈炯明于3月1日开始筹办编遣民军事宜,“至初九日,计共解散四十余营队,为兵约三万有奇,各民军统领皆深明时局,且有自请解散以为倡率者,余皆遵守命令,欣欣领受恩饷功牌而去”《(注:粤都督告退之照会》,载1912年3月23日《申报》。)。陈炯明同时以循军为基础,接收黄士龙等部,扩编为正式陆军两师一旅,另有宪兵两营,警备队三营,总计人数2万5千余人。3月11日陈炯明的陆军与王和顺的惠军开战。21日,惠军被消灭。 民军被遣散后,各携自备武器回到家乡,有的因地少人多,无从耕作,生活困难,迫得又变为土匪的占了大多数,因而弄得遍地皆匪,各属治安都无法维持,尤其是珠江三角洲河道纷歧,易于散集藏匿,更为猖獗。下层社会秩序更为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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