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王世贞的史学理论(4)
三、史学理论之影响 “天地间无非史而已”的观点,扩大了人们对史学范围的认识,从而也促进了对史学 和史料关系认识的深入。王世贞门人董复表编辑他的文章,名为《弇州史料》,直用“史料”二字,这在中国古代史学中是不多见的。陈继儒进一步解释了“史料”的重要性,“唐郑惟忠尝云自古文人多而史才少,予谓史非乏才也,史之难难于料耳,史才无料,如良贾不掺金,大匠不储材”,[2]强调没有史料就没有“史”。这种思想也影响了当时的史学风气。稍晚的吕坤提出“史在天地间,如形之影”,[24]和王世贞的认识有相近之处。焦竑的《玉堂丛语》“自金匮石室典册高文,而博采于稗官野史之余论”,[25]《国朝献征录》“取累朝训录及海内碑铭志状表传之属尽录之”,[26]同样与王世贞的认识有相似之处。这些思想与作法与王世贞开风气之先是分不开的。 对三史的重视,贯穿于王世贞的史学活动中。他编写了大量的“世家”和“列传”, 还收集野史,“时时从人间抄得之,因集为一书,凡一百卷,曰明野史汇”。[11](卷7 1)他收集家乘铭状,不仅收录“名公大夫铭传状”,对“武牟中珰之贵重者与布衣之贤者”[11](卷71)的家传亦加收录,编为《皇朝名臣琬琰录》一百卷。李维桢称该书“上自王侯将相,下逮四民女妇,状表志传家乘地志丛谈杂记及实录所收,巨细精粗,捃摭囊括,以备史氏之用”,[27](卷8)充分肯定了其价值。 对于三史的态度,黄宗羲和万斯同与王世贞的认识相近。黄宗羲提出“国史取详年月 ,野史取当是非,家史备官爵世系”,[28](卷1)在三史排列顺序上,对野史和家史肯 定之处与王世贞如出一辙,只在国史上王世贞的认识更为全面。虽然二人的联系有待进 一步研究,但从黄宗羲多次提到王世贞来看,[29](卷1)前者受后者影响的可能性是存 在的。黄宗羲的弟子万斯同对三史关系的论述也极精彩,他说:“长游四方,就故家长 老求遗书,考问往事,旁及郡志邑乘,杂家志传之文,靡不网罗参伍,而要以《实录》 为指归。盖《实录》直载其事与言,无可增饰也,因其世以考其事,核其言,平心而察 之,则某人之本末,可八九得矣。然言之发或有所由,事之端或有所起,而其流或有所 激,则非他书不能具也。凡《实录》之难详者,吾以他书证之。他书之诬且滥者,吾以 所得《实录》者裁之”。[30](P166)此处说的《实录》指《明实录》,肯定了它“直载 其事与言,无可增饰”,“则某人之本末,可八九得矣”的长处,也指出“言之发或有 所由,事之端或有所起,而其流或有所激”的地方,这种方法和王世贞是一致的。黄、 万二人的认识进一步证明了王世贞对三史认识具有很高的史学价值。 王世贞“天地间无非史而已”的思想及对国史、野史和家史三史价值的辩证认识代表 了他的史学理论成就,他在此基础上对明代实录、野史和家史展开了深入的辨析,提出 “避疑”、“救诞”的史料考辨原则,指出:“夫家乘是而疑誉者,吾弗敢摘也,野史 非而疑毁者,吾弗敢救也。其龃龉而两有证者,吾两存之,其拂而核者,吾始从阳秋焉 。鄙人之途听而诞者,纤人之修隙而诬者,则弗敢避矣。”[31]这是针对证据多少而说 的三种情况,没有证据虽“疑誉”、“疑毁”则“弗敢救”,也就是说不轻易修改;证 据不充分,则“两有证者”“两存之”,或是“拂而核者”,“从阳秋焉”;证据确凿 的,则“途听而诞者”,“修隙而诬者”,“弗敢避”,一定要改正过来。这不仅表明 了王世贞的考证完全依靠证据来说话,也确立了他“避疑”,“救诞”、“救诬”的考 史原则。(注:参见拙文《王世贞考辨史学成就》,《史学史研究》,2003年第4期。) 《史乘考误》就是在上述理论指导下取得的成果,《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该书“皆能 辨析精核,有裨考证”,“虽征事既多,不无小误……然其大端可信,此固不可以为病 ”。清人夏燮也说“正史(明实录)之受欺者遂不少,弇州所辨,十之一二耳”。[32]《剑桥中国明代史》也称“王世贞是16世纪的杰出学者和批评的历史著作这个新趋势的富于创造力的代表”。[33]这些观点都对王世贞的理论成就作了较高的评论,同时也说明王世贞的史学成就对晚明史学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原文参考文献: [1]梁若容。王世贞评传[N].国语日报。1979-01-24. [2]陈继儒。弇州史料叙[A].王世贞。弇州史料[Z].清刊本。 [3]董复表。弇州史料引[A].王世贞。弇州史料[Z].清刊本。 [4]顾诚。王世贞的史学[A].明史研究论丛[C].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83. [5]瞿林东。中国古代史学批评纵横[M].北京:中华书局,1994. [6]王世贞。弇州山人续稿[M].清刊本。 [7]吕乔年。书太史公编皇朝文鉴始末[A].宋文鉴[M].清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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