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福的“社会保险”政策及其政治色彩(2)
罗斯福坚持“保险救济金所需款项不应取之于一般税收所得”(16),而要向资本家征收工资税,这也是从防止经济危机来考虑的。罗斯福认为导致1929年经济危机的另一个原因是,收入失去均衡,某些集团未受到控制。罗斯福说,“有些经济学家仍在试图找出到底是什么东西使我们在1929年遭受挫折。我虽然不是职业经济学家,但我认为我是了解的。使我们遭受打击的是十年的放荡无羁,十年的集团的利己主义--所追求的唯一目标表现在这种思想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其结果是,百分之九十八的美国人口都遭受到‘天诛地灭’。”(18)罗斯福主张工商业各集团之间,工业与农业之间,资本家与工人之间,在收入上都要保持某种程度的“平衡”。他说:“我作为总统,责有攸归,必须为了全国利益去保持各集团和各阶层之间的平衡”(19);“除非购买力在全国各个集团之间得到均匀分配,这些经济部门是不能存在的。”(20)因此,罗斯福要“稍微抑制一下个别最不受抑制的资本主义利润的代表者”。(21)征税,就是办法之一。1935年罗斯福的“税收制度”改革,把超额累进所得税的最高税率从59%提高到75%,公司所得税提高到15%,新开征税率为7%-27%的总利润税,以及在“社会保险法”中规定向资本家征收工资税,都是抑制措施,以避免出现“悲惨岁月”那种局面。 上述三点说明,罗斯福的“社会保险法”与“防止”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尽管它是罗斯福的主观想像。 在经济危机年代,联邦政府为直接救济,为推行“工赈”政策,开支了一大笔钱,造成了财政赤字,负债累累。罗斯福有鉴于此,竭力主张并坚持“社会保险”制度必须是“自立制度”(Self-Supporting System)(22),不能由“国库”开支,以“保护未来的行政当局,使它不致因需向穷人提供救济而难免沉重负债。”(23)这种办法,“向合众国提供了极其健全的经济结构。”(24) 因此,在经济上如何对资本主义社会进行保险,是“社会保险”政策的一大特点。 从政治上看,“社会保险”政策是巩固资产阶级统治的政策。罗斯福在多次演说和“炉边谈话”中谈道,他的政策“不单纯是一场反对贫困与经济混乱的斗争,绝非如此,它是一场挽救民主的战斗”,“为自己和全世界拯救一种伟大而珍贵的政治体制而战斗。”罗斯福在这里所说的“政治体制”,当然就是资产阶级的政治体制。罗斯福的“社会保险”政策,与“挽救”资产阶级民主,“挽救”资产阶级的政治体制有着密切的关系。最主要的是,罗斯福的这一政策,是典型的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政策。列宁指出,(25)“近几十年来,资本主义的长足进步和一切文明国家的工人运动的迅速发展,使资产阶级过去对无产阶级的态度起了很大变化。……现在却往往主张用所谓社会改良来反对社会主义革命,--这就是现代‘先进的’有教养的资产阶级的公式。一个国家的资本主义越发展,资产阶级的统治越纯粹,政治自由越多,则运用‘最新的’资产阶级口号的范围就越广,这个口号就是用改良来反对革命,用局部修缮行将灭亡的制度来反对用革命推翻资产阶级政权,以分化和削弱工人阶级,保持资产阶级的政权。”(26)“社会保险”政策对无产阶级的分化、削弱,表现在收买和安抚上。这种政策,是资产阶级极为阴险的广泛性收买。在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资产阶级从剥削所获得的超额利润中,用极少一点来“施舍给工人领袖、工人贵族,进行各种形式的收买。(27)”“因此能够在国内培养一个比较广泛、比较稳定而人数又不多的工人贵族阶层。”(28)这一手段,曾严重地破坏了工人运动。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和工人运动的变化,资产阶级除继续豢养工人贵族外,更加注意进行广泛性收买。资本主义国家普遍出现的“社会福利”政策,是这种收买的具体表现之一。有的研究者对这种广泛性的收买,并未给以足够的重视。在他们看来,“社会保险”制度的经费既然实质上来自无产阶级,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人会自然明白这是他们自己在保障自己。实际上,不明了剥削与被剥削关系、不深刻懂得马克思主义原理的工人,是很容易为其所骗的。只要对资本主义国家工人运动的状况认真加以观察,特别是对“新政”以来美国工人运动状况加以观察,就不难得出结论:这种政策对资本主义国家工人运动的阻碍,远比资产阶级对工人贵族的收买为甚。 “社会保险”政策对工人的安抚,从罗斯福的一席话,就能清楚地了解到。罗斯福认为,如果没有“社会保险”,劳动者“对于未知危险的恐惧和担心足以造成社会不安和经济败坏”;(29)有了“社会保险”,就可以“使大家在瞻望老年前景时都能有一种安全的感觉。”(30)罗斯福不是在大谈“安全保障”么!他的种种“安全保障”设想,他在这里所说的“安全感”,在政治上究竟对谁有利呢?这是不难得出结论的。如此对劳动者进行安抚的运筹,会使相当一部份工人安于现状,不与资本家和资产阶级政府发生冲突,从面使资本的统治有一种“安全感”。美国工人运动的历史,很能说明这一问题。美共已故主席福斯特曾说:“罗斯福所作的民主让步,其另一个重大结果--有利于资本主义的结果是,它们使工人局限于两党制度之内。如果没有这些让步,那末无疑地,一个工人的或人民的新的大党会紧接着经济大危机之后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的年代中产生出来。这对于资本家将是一个打击。”(31)时至今日,美国工人仍“局限于两党制度之内”。这种状况与包括“社会保险”政策在内的“让步”,是大有关系的。 马克思和恩格斯曾经指出:“资产阶级中间有一部份人要想把社会的疾病治好,以求巩固资产阶级社会的生存。”(32)失业,工人失业后的困苦,工人年老后无依无靠,等等,都是资本主义社会普遍存在的疾病。罗斯福就是资产阶级中间要想医治这些疾病的当权者。他的“社会保险”政策的政治色彩,是极为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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