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苏核对抗困境与20世纪60年代东西方关系
国际关系行为体(特指主权国家)的同时并存,只要不存在具有更高权威的一方把自己的行为规范强加于对方,行为体双方就能维持一种相对的战略平衡。冷战时期美苏关系大部分时间维持着这一战略平衡。但美苏双方都想打破平衡,使自身战略利益最大化。这是一种特殊的安全困境模式,它体现两国对外战略的两难选择。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教授约翰·赫兹(John H.Herz)认为,由于美苏对核威慑的相互恐惧而产生的不安全感迫使“(双方)竞相增强自己的强权以取得更大的安全”,②20世纪60年代的两次重大危机,“柏林危机”和“古巴导弹危机”,使代表东西方两大集团利益的美国和苏联处在一种相似“旋转滑梯”(roller coaster)式的关系模式中。③ 1960年美国总统大选,约翰·肯尼迪以微弱多数击败时任副总统的理查德·尼克松,登上总统宝座。肯尼迪政治上十分精明,入主白宫后,没有立即改变共和党前任总统对共产主义和冷战问题的立场,④但作为在冷战一代成长起来的年轻总统,肯尼迪充分意识到,为了在东西方关系中采取主动,美国对外政策需要作出相应调整,强调达到战略目标的途径与手段方面要同前任有所区别。肯尼迪政府一方面十分重视战略武器的发展,以消除美苏之间可能存在的“导弹差距”(Missile Gap)⑤另一方面表示要放弃过分强调意识形态的两极观念,通过谈判解决国际争端,对来自苏联的战略攻势采取“灵活反应” (Flexible Response)战略。为核威慑时代美苏对抗与对话关系奠定战略基础。冷战时期美苏核战略对抗的困境始终存在,但双方又都在寻求避免核战争的途径。双方缺少的是对共同努力避免战争的相互理解。随着东西方阵营内部矛盾的加深、第三世界力量的兴起以及美苏之间日益发展的科技文化交流,促使核对抗时代美苏关系从困境逐渐走向缓和。 一、核对抗困境中的美苏对话 20世纪60年代是美苏战略核对抗处于两难的困境时期,美苏两国均拥有大量毁灭性武器,核对抗直接威胁世界和平与安全。尤其是艾森豪威尔政府实施的“大规模核报复”(Massive Retaliation)战略,遭到美国国内多数人包括新任总统肯尼迪的反对,人们普遍质疑这一战略的“可信性”(credibility)。⑥ 肯尼迪在总统就职演说中表示要“不惜一切努力,确保(人类)生存与自由愿望的实现。⑦作为试探,赫鲁晓夫以私人名义电贺他当选总统,并借机提出愿意同美国“重新开始和平共处”。⑧赫鲁晓夫和肯尼迪都是笃信“个人意志将会影响世界进程”的巨人,维也纳首脑会晤为他们提供了施展个人魅力的平台,但由于东西方不同的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长期处于对峙的冷战环境,使得对话成为两位巨人之间唇枪舌剑、激烈交锋的场所,双方争论的焦点问题是:防止核扩散问题、柏林问题。 在军控和禁止核试验问题上,美苏双方都意识到核武器这个所谓的“万灵药方”是不能为未来提供所需要的战略基础的,但在没有找到一个具有生命力和有希望的战略付诸实施之前,这笔为了维持核姿态而花费巨大、非生产性的开支将无法取消。赫鲁晓夫提出关于禁止核试验问题的备忘录,要求对核试验实行严格的国际监督,监督机构应由中立国家、社会主义国家和西方国家三方代表组成,不能由任何其他机构或个人主持,坚持禁止核试验应与全面裁军相联系。遭到美国的反对,肯尼迪拒绝把核试验与全面彻底裁军相联系,认为,美苏应先达成禁止核试验协议,以防止出现更多的核国家。由于双方立场相去甚远,维也纳会谈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结果,相反,美苏两国竞相恢复核试验。1961年8月23日,苏联进行一次当量达5000万吨的核试验(赫鲁晓夫称有1亿吨),⑨是美国最大当量氢弹实验的5倍。白宫立即谴责苏联在进行核讹诈,危害全世界人民的和平与健康,两周后,肯尼迪宣布恢复核试验,使美苏在裁军和禁止核试验问题上陷入困境。⑩ 核危机伴随德国问题的出现,而德国问题又以柏林问题为突出。关于柏林前途问题,美苏两大集团从1958年开始进行长达四年多的政治较量,这个长时间、时断时续的尖锐危机与美苏两国对于“核危险这一政治的理解与误解的方式密切相关”。(11)从艾森豪威尔到肯尼迪,美国一直视苏联是西德的最大威胁者。肯尼迪强调:柏林“前哨不是一个孤立问题。这一威胁是世界性的”。(12)苏联在柏林问题上态度异常强硬,维也纳会谈中,赫鲁晓夫要求美国在6个月内答复缔结对德和约,以法律形式确立“欧洲战后形成的局面”,让柏林成为“非军事化的自由城市”。赫鲁晓夫想单独对德签订和约,迫使美英法三国军队离开西柏林。(13)美国视西柏林为北约安全之关键利益,宣布采取新的防御措施,并且重申“即使面对武力威胁,美国也要保卫其在西柏林的权力和义务”。柏林问题的激烈对抗使美苏核竞赛愈演愈烈,双方都在大气层和地下进行一系列核试验。(14)但维也纳会谈毕竟使美苏双方能坐到一起讨论问题,承认在许多问题上有“完全不同的看法”,它对于处于核对抗困境中的美苏关系缓和是“有益的”、“值得的”。 二、处于对抗困境中的美国与苏联 柏林危机的出现是冷战环境下美苏战略对抗的产物,也是东西方实力较量的体现。维也纳会谈后,苏联就德国和柏林问题向西方施加压力。赫鲁晓夫重申“必须在今年”解决问题,否则苏联将单独与民主德国缔结和约并解决柏林问题,他警告西方不要以武力威胁,否则将会导致核对抗升级。1960年苏联宣布停止裁减武装部队计划,并增加31亿卢布的国防预算,柏林局势日趋紧张。(15)多年来,西方利用东西柏林间开放的边界对东德实行“放血”政策,包括吸引大批东德居民西逃和西德人进入东柏林抢购东德低价商品,使东德经济上遭受损失。仅1961年7月西逃人数就达3万人。(16)为了采取措施阻止事态发展,华沙条约成员国单独签订对德和约,民主德国部队封锁西柏林四周的全部边界,并沿边界拉起170公里的铁丝网,筑起高3.6米的“柏林墙”。8月13日华沙条约缔约国声明支持这一措施,宣布这是华约国家“建议”民主德国政府采取的,以向对方显示意志和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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