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敦煌文书和黑水城文书都有力地推动了一个时代的历史研究 敦煌文献展示了中国从两晋到宋初丰富多彩的历史画卷,为这一时期历史文化的深入研究提供了大量新资料,为史学、文学、艺术、宗教学等领域深入研究开辟了新天地。敦煌文献不是只反映敦煌地区的历史与文化,而是在空间上超越了敦煌,涉及更大的地域,成为那个时代中国文献的代表。敦煌文献的发掘推动了文献相应朝代的研究,填补了相关朝代历史的诸多空白。 黑水城文献是以西夏为主的历史资料,展现了西夏的历史风貌。与敦煌文献不仅仅反映敦煌一地一样,黑水城文献的史料价值也绝不仅限于黑水城一地,而是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反映了整个西夏王朝的历史面貌,促进了以西夏为主的研究。近些年来利用黑水城文献深入地研究西夏和宋代历史文化的成果很多,填补了西夏和宋代历史的诸多空缺。黑水城文献甚至直接或间接地反映出当时中国的很多文化元素,从这些真实的历史资料可以看到中华民族文化在那个时代的面貌和特点。 四 敦煌学与西夏学的互动 (一)西夏学应利用敦煌学研究的方法和经验 敦煌学历经百年,逐步走向成熟,不仅在洞窟艺术研究方面达到炉火纯青的境地,在文书研究方面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特别是对文书的定名、断代、补残、缀连、释读、考证等方面,形成了一套科学的方法。西夏文献刊布较晚,多数文献是近些年刚刚刊布或即将刊布,对文献的释读刚刚开始,敦煌学家的科学方法和成熟经验值得西夏学家学习和借鉴。我在介绍和探讨敦煌西夏洞窟时常常参考、引用敦煌研究院及其他专家的著述,我开始研究西夏文社会文书中的户籍和租税等文献时,请教过中国人民大学的沙知教授[19];在研究西夏社会文书中的借贷文献时,法国童丕教授的著作是我必须学习的参考书[20-21];在研究西夏文历书时,请教过中国文物研究所的邓文宽教授[22]。 (二)敦煌学和西夏学应进行比较研究 鉴于敦煌学和西夏学资料在时间上前后相接,在内容上品类相当,正可以互相联系,做比较研究。作为研究历史最基本的文献资料,过去主要靠历代历史学家们记载和编纂的资料。利用考古发掘得到的更为可信的第一手原始资料研究历史,主要是从近代开始的。甲骨文是商周时代社会的真实记录,居延、敦煌等地的简牍是汉魏时期社会的真实记录,而敦煌石室文献、黑水城文献是此后晋、隋、唐、宋、西夏、元代的社会真实记录,这些出土的原始文献形成了中国历史文献资料的另一有特色的链条,给中国历史研究补充了新鲜、可信的资料,开辟了新的途径。将敦煌石室文献、黑水城文献中的同类文献联系、对比考察,可以把文献放到更宽阔的时空中审视,能使文献增加历史的厚重感,便于理顺文献的发展脉络,在考察文献的异同中有可能碰撞出新的火花,得到新的体会。 敦煌的西夏石窟,无论是鉴别时代,还是深入研究,都不能孤立地进行。敦煌石窟艺术,既有地方特色,又有民族特色,还有时代特色。研究敦煌西夏时代的洞窟,离不开西夏境内的党项族、汉族、藏族和回鹘族,也离不开那个特定的时代。这些都可以在西夏学资料中找到更为广泛的资料,可以找到对比的素材。比如黑水城出土有西夏时期的三百多件绘画、宁夏宏佛塔出土有胶彩画唐卡多种,拜寺口双塔中西塔的天宫内也发现了西夏绘画作品,此外西夏文献中有木版画,其中除佛经卷首扉页外,还有单幅木刻版画。这些西夏绘画大大丰富了西夏的艺术作品,正可与敦煌石窟的壁画对比研究。榆林窟第3窟壁画中的犁耕图、踏碓图、锻铁图、酿酒图以及行旅图等生产、生活场景图也可结合西夏文献资料进一步深化研究。敦煌一些洞窟时代的确定可以从西夏学资料中找到相应依据。西夏学的内容可以补充敦煌学,西夏学的进展有助于敦煌学的深入。 (三)敦煌学家和西夏学家密切合作,推动两学科的发展 敦煌学门类繁复,博大精深。西夏学基础薄弱,又有西夏文字阻隔。对两个学科都很熟悉确实不易。如果两个学科的专家能联手合作,各展所长,便可以在敦煌学和西夏学交叉的部分取得新的成绩。 比如在敦煌学中,西夏时期的敦煌以及西夏时期的敦煌文献属薄弱环节,西夏学家可利用西夏文和汉文资料给予填充。在西夏学中,绘画艺术和雕塑艺术是专深的学问,可由敦煌学家鼎力承担。又比如西夏时期的敦煌洞窟分期可能需要敦煌学家和西夏学家共同对话、考察、研讨,才能得出比较确切的结论。实际上上世纪60年代的敦煌文物研究所和中国科学院民族研究所的联合敦煌石窟考察,就是敦煌学家和西夏学家良好合作的开端。那次的考察从西夏的视角对敦煌石窟做了比较全面的调研,改变了过去敦煌只有几个西夏洞窟的认识,确认敦煌有更多的西夏洞窟并通过洞窟题记的研究初步了解到西夏人在敦煌的一些佛事活动,取得了很大成绩。由于当时的客观原因,深入、细致的研究工作未能联手继续进行下去。自那次合作至今已近半个世纪,敦煌学和西夏学都有了长足发展,科研条件也有了很大改观,今后可以在新的时期创造条件进一步合作,推动敦煌学和西夏学的共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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