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与1848—1849年匈牙利民族解放战争(5)
德国工人运动的著名活动家威廉·李卜克内西回忆他在1849年7月同恩格斯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同样证明了这个事实。他写道:“我和恩格斯会见时,立刻感到他是一个杰出的军事家。在和他闲谈中,我才知道‘新莱茵报’所发表的那几篇关于匈牙利革命战争的文章原来是他写的;这些文章由于内容经常得到证实,因而大家都猜测是出于匈牙利军队某高级指挥官之手。”他说恩格斯像居维叶一样,根据点滴的材料,用明察秋毫的目力加以分析,就能描绘出关于战局的真实图画,并作出“数学般准确的结论。”(29) 其次,恩格斯关于匈牙利战争的论述表明,当时他对这场战争的整个进程有着透彻的了解,他不但全面地研究了匈牙利的军事情况,而且充分把握了匈牙利的政治、经济、历史、文化、民族以及自然地理等方面的具体知识。正因为如此,他不仅精确地分析匈牙利的战略方针,而且对战争的发展作出科学的估计。例如,1849年1、2月间,奥地利军队大举进攻,占领布达和佩斯,匈牙利革命政府迁往东部德布勒森的时候,奥地利政府声称匈牙利革命军队已被消灭,一些资产阶级报刊也纷纷预言匈牙利战争已接近尾声了。这是匈牙利战争最困难的时期。在这种情况下,恩格斯在2月3日写道:“匈牙利起义者的力量决没有被消灭,相反,它目前还相当强大,因为来自全国各地的志愿兵不断加入马扎尔的队伍。”(30)过了两天,在2月5日他又说:“他们尽可能长时间地固守城市,然后开始在农村开展游击战争。”“暂时尽量避免任何决战,尽量诱使帝国军队深入匈牙利并在他们后方组织农民战争和游击队。这一切岂不是一开始就列入计划的吗!”(31)历史事实证明,恩格斯的分析同匈牙利革命军队的战略计划及战争进程完全一致。 同时,恩格斯还用对比的方法高度评价匈牙利革命者的战略思想。他写道:“奥地利人在缓慢地但不是信心十足地向前进,并且显示出战略思想的无比贫乏,而在马扎尔军队的首脑中我们却发现了丰富得惊人的战略天才。整个战局是按统一计划进行的,计划的出色之处日益明显。在这一宏伟计划的各个阶段中间,安排了一系列小规模行动,其中一个比一个构思更精妙,完成得更突出和更灵活。”接着恩格斯赞扬匈牙利革命战士的勇敢和机智。他写道:“马扎尔人虽然训练不够,武装很差,但各方面都考虑得十分周密,能出色地利用地形,极其准确地判断形势,非常大胆和迅速地执行任务,他们就是这样来迎击那些反应迟钝,没有头脑但却训练有素的奥地利军队密集队形。”他最后得出结论说:“在这里,天才的优势同数量、装备和军事训练上的优势进行搏斗。”(32) 此外,早在二、三月间,即在沙俄军队全面入侵的两、三个月之前,恩格斯就预见到沙皇俄国必然要进行武装干涉以及它对匈牙利战争的严重后果。他在2月26日写道:“这场对付他们的战争结束得是快是慢,将取决于俄国人参战规模的大小。”(33)到了3月17日,他又写道:“对于古老的奥地利来说,这已经难于应付了。只有俄国的干涉才能拯救它。”(34)历史证明,恩格斯的预计是完全正确的,正是由于沙皇俄国十四万反革命军队的入侵,才最后决定了匈牙利民族解放战争的失败结局。 复次,恩格斯充分肯定匈牙利战争的群众性,同时对匈牙利革命领导人军事上的错误和叛变行为进行了尖锐的批评。恩格斯认为,匈牙利革命战争的群众性具有巨大的作用,因为匈牙利人口不多,军队的组织、训练和装备都较差,要战胜强大的、组织和训练良好的敌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动员广大群众参加战争。他对匈牙利人民积极参战的热情,给予很高的评价,指出,“就是这些临时集合在一起的士兵抵挡住了帝国皇家军队以及同他们联合的俄国人。”(35) 恩格斯对匈牙利革命领导人的两次战略决策的错误,则进行了严肃的批评。一次是1848年10月匈牙利革命军没有迅速及时地援助维也纳起义者;另一次是1849年4月匈牙利军队在科莫恩击溃奥军主力之后未能乘胜进军奥地利本土, 而是回师去围攻布达。这两次错误,特别是后一次错误,使匈牙利革命失掉了彻底推翻哈布斯堡王朝的有利时机。所以恩格斯指出:“围攻布达是1848-1849年匈牙利战争的转折点,如果戈尔盖和奥军之间真有过叛变性关系的话,那么大约就在这个时候。”(36)在另一个地方,他又指出,“这件事,科苏特跟戈尔盖同样应当负责。”(37)历史证明,恩格斯的批评和论断是完全正确的。当时戈尔盖借口军队装备不足反对追击奥军,实际上是一个阴谋。而科苏特对待这个问题的立场则是动摇的。他一方面认识到进军维也纳是正确的,因为占领维也纳就意味着哈布斯堡王朝的覆灭,就是匈牙利革命的胜利。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没有识破戈尔盖的阴谋,而倾向回师收复布达。结果,围攻布达花了数星期的时间,给了敌人以重整军队组织新进攻的时机。 最后,除了上述之外,我们研究恩格斯关于匈牙利革命战争的论述时,还必须联系到他在1851-1854年计划写一部《匈牙利革命战争史》的工作,这是他1848-1849年评述匈牙利革命战争的继续。马克思在1851年4 月给恩格斯的一封信中写道:“既然你现在正在研究军事,那么你不能利用《新莱茵报》、帕麦斯顿的兰皮书(英国政府兰皮书:《1847-1849年关于匈牙利事件的通讯》,1850年8月发表--引者)等等把匈牙利战争重新加以叙述吗?这是很有用处的”。(38)恩格斯回信说:“关于匈牙利战争,只要能找到资料,我是很愿意写的。”(39)大约从这个时候开始,一直到1854年,恩格斯做了大量准备工作。但是后来这一项写作计划没有完成,它的原因主要是国际局势的变化,特别是克里木战争的爆发,使恩格斯不得不放下原来的写作计划,而去研究新的“东方战争”。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两点结论:第一,恩格斯对匈牙利革命战争的论述表明,他是第一个用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研究和评述匈牙利革命战争的,从而科学地分析了战争的进程、战略、战术、以及战争的结局,并且证明他是一位伟大的军事家;第二,恩格斯评述匈牙利革命战争的实践,为他积累了丰富的军事方面的经验,从而为他下一步全面创立无产阶级军事科学奠定了基础。从这个意义上说,1848-1849年关于匈牙利战争的论述,在恩格斯整个军事科学研究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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