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恩格斯指出：“中世纪是从粗野的原始状态中发展而来的。它把古代文明、古代哲学、政治和法律一扫而光，以便一切都从头做起。它从没落的古代世界承受下来的唯一事物就是基督教和一些残破不全而失掉文明的城市。”（23）正由于这样，教会垄断了封建意识形态，垄断了知识教育，使“中世纪只知道一种意识形态，即宗教和神学。”（24）诚然，在中世纪早期文化普遍衰落中，基督教会使古代文化、书籍遭到很大破坏，它对“异教文化”、“异端书籍”落井下石，负有很大罪咎。但必须看到，基督教通过自身教义上的变化，宣扬符合封建主阶级利益的教义，强调并创立符合封建社会要求的部分教义，以此为正在形成中的封建制、封建主阶级统治辩护，给封建制、农奴制戴上神圣的光环。在封建文化、思想、教育等意识形态形成上，基督教会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基督教会宣扬神权统治的思想，鼓吹蛮族国王王权神授说，并声称封建等级制度是符合《圣经》教条规定、符合上帝的意旨的。基督教义把僧侣、贵族和民众三个封建等级加以神圣化，把这三个等级与基督教的“三位一体”的教义联系起来。基督教大力宣扬禁欲主义和命定论，要广大人民安于贫困、努力绝欲，以追求来世的幸福。他们把古代斯多噶学派中的禁欲主义、命定论加以发展，并极力描绘地狱的恐怖（如教皇格列哥里一世写的《对话录》），借此恫吓人民，要农奴和奴隶们安于现状，服从僧侣统治者的统治。教皇还按照《旧约》中的范例，给国王行涂油礼，从宗教上给这种继承或者篡位披上一种神圣的外衣，使王权“神圣化”、“合法化”。（25）如754年罗马教皇为法兰克国王丕平举行涂圣油礼；800年，教皇利奥三世在圣彼得大教堂为查理加冕，封他为帝国皇帝。这个时期教会与封建王权的相互关系，从796年查理给教皇利奥三世的信中，可以得到充分说明：“我的天职是用武力保卫教会，使它不受异教徒的攻击蹂躏，在教会内部确保教会的纯正信仰。而圣父，你的职责则是用祈祷支持我的武力。”（26）
    还应该看到，在中世纪早期的历史条件下，基督教会在客观上起过一定的保留文化、促进各民族文化交流的作用。这在法兰克尤为显著。法兰克都尔主教格雷戈里（约538-594年）在青年时代受过良好教育，写下了具有很高史料价值的十卷本《法兰克人史》。又如《查理大帝传》作者艾因哈德（770-840），十九岁进修道院学习，成绩突出，刚过二十岁就被推荐到查理大帝宫廷任职，发挥了重大的作用。查理曼利用教士把被墨洛温朝君主们所舍弃的古代知识文化传统重新连接起来。教会收集、抄写古代希腊、罗马作品，有几个修道院和教堂还设立了手抄本的图书馆。“全赖九世纪以来所抄的稿本，几乎所有拉丁作家的著作才能保存到现在”（27）。在文化传统上，教会起了承先启后的作用。在法兰克的几个修道院和大部分主教驻节的教堂里创办了学校，这些学校的教育是依照四世纪的学校所采用的方法。这些学校培养的不仅是修士和教士，也有世俗人家的子弟。（28）因而，在教士方面保持着罗马帝国末期流行的正在衰退的拉丁文化传统。这不仅对于宗教事业，而且对于封建政府的工作也是必要的。尽管这些教会学校充满迷信、神学色彩，但它们毕竟是日后的大学之先驱，为中世纪中期兴起的大学提供了一大批著名的教师。
    综上所述，在西罗马帝国崩溃前夕已经开始封建化了的基督教正统教派--天主教会，在五--九世纪，不但参加了法兰克王国的创建过程，为建立和巩固新的封建统治秩序竭尽全力，而且还在政治、经济、意识形态各领域内加速了法兰克封建化进程。与此同时，天主教本身也日益封建化、世俗化，教会神职人员成为封建统治阶级的重要组成部分。
    注释：
    ①：格雷戈里：《法兰克人史》卷六，第三十九节。1981年商务印书馆版，第323页。
    ②：同上书，卷八，三十节，第415页。
    ③：瑟诺博斯：《法国史》上册，第116，106页，1972年商务印书馆版。
    ④：同①书，六卷，四十六节，第333页。
    ⑤：A·鲍利蒂乌：《日耳曼史记：法兰克王朝法令》。转引自杨真《基督教史纲》上卷，第136页，1979年三联书店版。
    ⑥：参见《中世纪初期的西欧》第153页。1958年三联书店版。
    ⑦：同⑤书，转引自杨真《基督教史纲》上卷，第191页。
    ⑧：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251页，1972年版。
    ⑨：参见杨真《基督教史纲》上册，第146-147页，《剑桥中世纪史》第2卷，第146页，1957年英文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