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证民族独立和国家的统一完整，华盛顿主张建立强有力的中央政府，但他反对个人独裁的君主制和终身制，坚持在美国实行民主共和制度。他认为，“那些倾向于君主制政府的人”，根本“没征询人民的公意”，只有共和制才能使人类“有效地享受到幸福”。他反对封建特权和等级制度，指出“任何种类的贵族、爵士或类似性质的等级差别，都是和我国宪法的原则矛盾的”。他多次阐述“权力永远属于人民”的卓越思想。他说：“为了某些特定的目的，并且，在某一特定期限内，人民把权力交给他们自己选举的代表。无论在什么时候，如果这种权力的执行违背了他们的利益，或者不符合他们的愿望，他们都可以毫无疑问地罢免他们的仆人”。“有些人要承担管理国家的委托”，但“他们仍旧是普通人”，“他们的任期是有一定期限的，而且是短期的”，“任何时候都可以被罢免”⑨。不言而喻，这肯定是促使华盛顿第二次引退的积极因素。
    华盛顿拒绝连任第三届总统，无疑是对反民主势力的沉重打击，有利于民主力量的斗争，因而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很明显，汉密尔顿分子过去一直滥用华盛顿的崇高威望，把他当作对付民主力量的有力武器和抵挡广大群众批评的坚固盾牌。特别是杰斐逊辞职后，大地主、金融资产阶级的代表人物和反动政客不仅完全控制了政府部门，而且在国会中也占据了多数。华盛顿在这个时候退出政治舞台，脱离了这伙人，就使他们无法继续利用他的声望打击别人，抬高自己，而民主派则可以毫无避讳地放手揭露其丑恶本质，同他们进行坚决斗争。事实上，华盛顿离职后，反民主势力只维持了几年就被赶下台，由以杰斐逊为首的民主派取而代之。诚然，即使华盛顿不引退、甚至建立军事独裁政权，也阻挡不住历史车轮的前进，但毕竟会给民主派和人民群众的斗争增加相当大的困难，美国历史上就有可能出现一个黑暗的专制统治时期。
    三
    华盛顿的二次引退不仅避免了军事独裁和君主专制，使美利坚合众国在民主共和的基础上得到巩固和发展，而且更重要的是，留给美国人民一个宝贵的民主传统。他身体力行，在美国历史上树立了一个坚持资产阶级民主、反对专制独裁、不搞终身制的范例。尽管他为民族解放事业立下了不朽的功勋，但他并没有把人民用鲜血换来的胜利果实和国家政权当作私有财产和实现个人野心的资本，而死死地抓住不放。当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无力领导好国家时，就明智地拒绝竞选第三届总统、避免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美国人民，而大多数象他这种出身和经历的人，在这样的条件下是很容易走上压制民主、实行独裁专制道路的。例如，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推翻了斯图亚特王朝统治之后，担任国会军首领的克伦威尔就依靠手中的兵权强行当上了终身任职的护国主，使新成立的共和国名存实亡。后来他又把护国主改为世袭，这无异于复辟君主制。又如，拿破仑·波拿巴在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后也利用军队发动了“雾月十八日政变”，实行军事独裁统治，继而又宣布法国为帝国，接受加冕，称拿破仑一世。
    可见君主专制主义根深蒂固，源远流长，即使一些资产阶级代表人物也难于摆脱它的束缚。其中不少人一旦登上最高统治者的宝座，就要永远占据下去，直至寿终正寝，除非被人家推翻，送上断头台，是不会自动让位的。唯独华盛顿具有远见卓识和自知之明，能够顺应历史发展的趋势，急流勇退，甘心退出政治舞台，首先在世界近代史上树立了一个不搞终身制的杰出榜样。姑且不论华盛顿的全部功过，单从他适时归隐，不做社会前进的绊脚石这一点来说，就不愧为识时务的俊杰。
    注释：
    ①第二届大陆会议于1775年5月10日在费城召开，其主要任务是研究制定争取北美独立的重要措施。6月15日，会议通过了组织正规军和任命华盛顿为总司令的决议。
    ②《华盛顿文选》，［美］菲利普·方纳编，王绶昌译，商务印书馆1960年1月版，第57-58页。
    ③《华盛顿文选》第21页。
    ④《华盛顿文选》第25页。
    ⑤1778年2月，法美缔结同盟条约，规定美有义务保卫法在美洲方面的属地。
    ⑥美西部农民因交通不便出售粮食有困难，习惯于把小麦酿成威士忌酒出售，换回日用品。1791年国会决定征收这种酒税，严重损害了农民的利益，导致农民反抗，1794年斗争达到高潮。是年9月，华盛顿偏信汉密尔顿一面之词，派他率万余名官兵镇压了起义。
    ⑦1794年，英美关系紧张，美派最高法院法官杰伊赴伦敦谈判，签此条约。其中规定：美仍需偿还独立前欠英的私人债务；限制美与英属西印度贸易；禁止从美用美船运砂糖、咖啡、可可和棉花出口；英可直接与印第安人进行皮货交易。但英并未保证停止劫夺美船。
    ⑧《华盛顿文选》第26页。
    ⑨本段引文均见《华盛顿文选》第57-58、62-6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