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纳吉条约后,女皇就着手吞并克里米亚。克里米亚对俄国之重要,如同总理大臣沃佐夫向女皇上奏所说:“克里米亚半岛的地位如此重要,的确可以看作是俄国和土耳其领地的钥匙:当它属于土耳其的时候,对于俄国始终是可怕的;而当它属于俄国或不属于任何人时,那么俄国的安全不但可靠,而且是巩固的,那时亚速海和黑海将会处于俄国的统治之下。”(18)1783年4月俄国正式吞并了克里米亚半岛,并立即在岛上建筑塞瓦斯托波尔要塞,作为俄国的海军基地。 当俄国吞并克里米亚时,法国外长曾照会欧洲各国说:“克里木只是俄国走向博斯普鲁斯海峡道路上的第一站,因此必须保卫它,即使不得已也不要允许俄国军舰到黑海去。”(19)可是,这个建议没有得到欧洲国家的响应。奥地利早在1781年就和俄国订立了同盟条约。普鲁士还是个无关紧要的二等国家。关键是英国,在十八世纪却奉行着传统惯例的“亲俄性质”(20)的政策,英国是想利用俄国作为抗衡法国的力量,它的眼睛只是死盯着法国这个宿敌,一叶障目看不到俄国熊的崛起,给欧洲和世界将带来什么样的威胁。正是由于英国的这种“绥靖”政策,才使得俄国顺利地推进它的南进政策,夺取了通向君士坦丁堡的第一站。 “一次征服必然继之以又一次征服,一次吞并必然继之以又一次吞并……”(21)女皇为了夺取多瑙河河口地区,在1787年发动了第二次对土耳其战争。1788年,奥地利按旧有的外交政策概念,在俄奥盟约的支配下参加了对土耳其作战(22)。时隔不久,法国大革命爆发,女皇乘西欧国家忙于对付法国革命的机会,在东边大肆扩张侵略,1791年和土耳其签订雅西和约,夺得奥恰可夫要塞,并迫使土耳其正式承认俄国吞并克里米亚。1793年和普鲁士一道完成了对波兰的第二次瓜分,这样俄国的版图向南、向西大大延伸了。雅西和约后,俄国的南进政策已见成效,在黑海的势力得以巩固,这时俄国已从一个欧洲二等国家变成一个一等国家(23)。 恩格斯指出:“俄国的这些一贯的和顺利的侵略行动,不管外交传统怎样,终于使西欧各国的内阁模模糊糊地预感到危险的迫近。”(24)十八世纪末,西欧国家对土耳其帝国的“遗产”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俄国向黑海、巴尔干和两海峡地区的推进,必然会碰到西欧大国的反对。法国是一贯反对的。过去的盟国奥地利,这时见俄国南进势力日益发展,多瑙河口已被俄国支配,而自己与土耳其毗连的边境也变成了俄国扬鞭策马之地,卧榻之侧,岂能容忍?眼见土耳其帝国将被俄国独吞,奥国不能坐视不管,特别是梅特涅任首相时,更加注意监视近东局势,他在驻君士坦丁堡的代表常给土耳其政府以忠告,希望不使俄国有找到干涉的借口。 十八世纪末,英国在土耳其占有显著的经济地位,特别是波斯湾沿岸,在巴士拉英国商站成了收购原料的垄断者。俄国在近东势力的迅猛发展,吓坏了英国的殖民资产阶级,也引起政界一些人士的重视,于是改变了以往的态度,由旁观而参加,由冷淡而积极。首相小皮特对法国大革命没有立即进行武装干涉,其中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认为首先必须削弱俄国的地位,因为俄国对土耳其战争的胜利,使他感到越来越大的惊恐。为此,英国极力想把奥国从对土耳其的战争里拉出来,减少俄国的力量。1790年7月,由英国、荷兰、普鲁士和奥地利参加的莱亨巴赫会议, 决定奥地利不取得任何土地而停止对土耳其的战争,英国和普鲁士为此要帮助奥地利镇压比利时的革命(25)。奥地利退出了战争。但是俄国仍然取得了重大的胜利,年底就攻占了伊斯梅尔,皮特极为惊慌,和普鲁士一道,硬要在俄土谈判中居间调停,叶卡特琳娜坚决拒绝。1791年皮特决定威吓俄国,写好了威胁性的最后通谍,并下令舰队准备作战,普鲁士也发布了动员令(26)。一时形成了历史上的第一次“东方危机”。但是这次威吓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女皇知道皮特不可能对俄作战,因为她早已得到反对派首领福克斯密使的通报,说皮特如果想要同俄国作战就要被推翻(27)。最后皮特只好解除战舰武装,收起还未发出的最后通谍,第一次东方危机就以小皮特的外交失败和叶卡特琳娜二世的胜利而结束。 随着土耳其帝国的衰落,帝国对外政策的独立性也日益丧失。十八世纪末,俄国向近东地区的迅速扩张,所碰到的并不是土耳其本身,而是欧洲各主要大国,它们对帝国的“遗产”,都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并公开干涉俄土关系以及苏丹和它的基督教臣民之间的关系。因此,提出了对土耳其怎么办的问题,“东方问题”由此而产生,1791年发生的第一次“东方危机”就是东方问题形成的标志。 三 十九世纪二十年代,“东方问题”又尖锐起来。1821年希腊爆发了反土耳其苏丹的革命,立即引起了国际反响,世界一切进步的人士是同情和支持希腊革命的。列强却利用这个革命,插手进行干涉,甚至打着“解放者”的旗号,掩饰其殖民掠夺的野心。神圣同盟特别是梅特涅认为希腊革命是对正统君主的“背叛”,主张进行干涉。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矛盾动摇,一方面碍于同盟条约的约束不便公开支持,另方面为了巩固俄国在巴尔干的势力,认为必须支援希腊人,1825年时后一种想法占了上风。英国外交大臣坎宁耽心俄国单独干涉希腊事务,与神圣同盟相反,承认希腊为交战国,实际就是承认希腊的起义为合法,这使梅特涅大吃一惊,俄国不愿让英国在希腊建立独立的势力,于是便和英国一道在1826年签订了彼得堡议定书。法国这时已恢复了1815年失败的元气,也要插手进来,1827年英法俄签订了伦敦协定,三强联合起来反对土耳其,10月在纳瓦林海战中,三国联合舰队歼灭了土埃联合舰队。这次战争完全违反了英国的本意,它本想挑起俄土冲突,以便自己在希腊发展势力,那知“这次战争不是英国诱使俄国与土耳其发生冲突,而是俄国把英国拖进冲突。”(28)土耳其舰队的一败涂地,俄国在黑海势力的加强,这是英法两国所不愿的。所以1827年后它们就没有和土耳其作战,只是俄国单独对土耳其作战。 列强直接采取军事行动干涉土耳其帝国内的事务,它表明列强在对待东方问题上进入了一个新阶段,由外交活动而转到军事活动。自此后,列强在争夺近东势力上,在抢夺土耳其帝国的“遗产”上,采取军事手段就更是屡见不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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