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哥的衰亡:它的本质,意义,原因
一、吴哥的衰亡 从吴哥被暹人围困、攻占、洗劫开始,到柬埔寨人将其首都迁至王国的另一边为止,其间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历史学家在记载时,习惯上称其为吴哥的“衰亡”。到目前为止,有关这些事件发生的确切日期,史学界并没有取得必要的共识。一些史学作家认为,暹人--也许我们现在该称他们为速古台及阿瑜陀耶的泰人--在吴哥作为高棉帝国首都的最后一个半世纪中曾经不止一次攻陷过它。然而,本人现在坚信,吴哥在这一期间只有一次沦陷记录,而吴哥被围困及攻陷的时间是1430-1431年,放弃吴哥通作为首都发生在1432年①。 然而,这段时期内所发生的事件其本质究竟是什么?它并不是象人们有时所说的那样,是暹人对柬埔寨的一场征服。它仅仅只是一连串的袭击,由于侥幸遇上柬埔寨国王新逝和一些柬埔寨官员、僧侣的变节,使得暹人国王能够攻占、洗劫吴哥并将他的一个儿子扶上柬埔寨王位。尽管如此,据称暹人是在将吴哥围困了七个月以后才攻陷它的,他们似乎并没有有效地占领这个国家,而是携带掠夺物差不多立刻返回阿瑜陀耶的。暹人王子的统治非常短暂。次年,蓬黑阿·亚特(看来他是柬埔寨合法的王位继承人)将他刺死,赶跑了他的支持者,自己登上了吴哥王位(1432年)。紧接着他便放弃吴哥,而将首都迁至王国的另一边②。 诚然,这一稍纵即逝和无关紧要的事件的发生确实标志着柬埔寨历史上的一个重要的日子,甚至可以认为是自802年高棉帝国建立以来最重大的日子。1431年这一年是整个柬埔寨历史上最不祥的日子。它标志着吴哥的衰亡--决定性的,完全彻底的和无可挽回的。 二、吴哥衰亡的本质 在此,我们必须分清吴哥的衰亡不等于柬埔寨的衰亡。在以后的几个世纪里,柬埔寨作为一个完整的政治实体,仍然是印度支那的主要国家之一。不存在暹人统治时期,柬埔寨的领土似乎在这一时期也没有被肢解的迹象,暹人控制吴哥的时间好象没有超过一年。当失败的记忆逐渐淡忘以后,柬埔寨人可能并没有什么悲伤之感。毫无疑问,他们较过去辉煌岁月生活得更加自由、幸福和美满。仅从政治角度衡量,柬埔寨仍然是印度支那的一个重要国家。也许它比它的一些邻国缺少生机和创造力;但是,它仍然能够抵制强邻从各个方面的压力而保住自己的国土,如果后来它的领导人不执行错误的政治路线的话,也许它可以继续坚持下来,这尽管有些离奇。但这属于下一章才谈论的话题了。 从另一方面看,吴哥的衰亡意味着具有古代柬埔寨文明特色的特定的文化形式的终结--这种文化主要表现为庄严的纪念碑和宏伟的雕塑,如诗似画的梵文碑铭。与中国文化不同,高棉人没有给这个世界留下行政、教育制度,或伦理道德遗产;也不象印度人那样,创立了文学,宗教和哲学体系;但高棉人却把东方风格的建筑和装饰艺术成就推到了它的最高峰。这就是古代高棉人对人类文明的贡献。这也正是随着吴哥的衰亡而衰亡的东西。 三、暹人攻占吴哥的意义 1430-1431年吴哥被暹人攻占和洗劫,这件事本身并不象人们经常所说的那样,成为导致伟大的高棉文明终结的一场灾难。高棉人在过去的岁月里曾经遭罹过更严重的灾难,而且,他们已经把灾难当成通向更加辉煌的基石。马来人曾经于八世纪征服了他们的国家,并在以后的几年将其沦为属国。我们可以肯定,阇耶跋摩二世经过斗争,才打败宗主国而赢得独立,从而缔造了伟大的高棉帝国。十二世纪后期,占人洗劫了他们的首都,杀死了他们的国王,征服了这个国家。然而,经过了四年的斗争,阇耶跋摩七世终于将占人驱逐出境,从而登上王位。在以后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内,他两度洗劫了占人首都,报复性地征服和兼并了这个国家,从而将高棉帝国的领土扩张到空前辽阔的规模,而且开始了比任何其他国家的任何封建君主都要狂热的建筑高潮。 没有证据表明暹人在1431年以前曾经占领过吴哥。但是在那以前,吴哥文明已经摇摇欲坠了。两个世纪以前,也就是巴容时期结束以来,就再也没有建立过任何重要的纪念碑了。梵文碑铭也已停刻了一个世纪。接着,小乘佛教徒们用摧残和破坏来取代装饰。显然地,暹人洗劫吴哥,只是将一场进行得差不多的运动划上句号。尽管如此,吴哥遭洗劫这件事并没有放弃吴哥作为首都更能标志绚丽多彩的高棉文明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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