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殖民帝国之比较(2)
所谓“纯粹”殖民地,就是英国定居者按英国传统宪政模式,或是采用“巴列太领地制”,或是由受特许商人股份公司经营,建立以英国移民为主体的社会。这是比西班牙“混合”殖民地更接近于欧洲的临摹社会。这些“纯粹”定居殖民地被看成是旧大陆爱尔兰一样的“自治领地”。欧洲,尤其英国的文化传统构成新社会文明的主体。到1763年,移民把英属北美殖民地人口增至大约250万, 居民点前沿边界开始越过阿巴拉契亚山脉,进入俄亥俄流域。18世纪末,独立的美国成了新世界最先进,潜在富裕的欧洲社会。 三、 葡萄牙在巴西, 英法等国在加勒比岛屿和北美南海岸建立种植园(plantation)殖民地。 巴西是种植园殖民地的典型。但是,英法西等国也在整个加勒比和北美南海岸采取这种殖民方式。这些地方,既没有贵金属(巴西1690年发现有金矿),土着人口也不能作为劳力,只好通过大西洋黑人贸易从非洲输入大量黑人奴隶,以奴隶制役使,开辟适宜于热带的甘蔗以及烟草、咖啡和可可等作物种植园,并且成了看来最无前途的热带地区索取财富的最好方法。 这种种植园殖民地是由少数白人种植园主和缪拉托(mulatto,黑白混血儿)经营,由黑人奴隶劳动的农业大地产,这是比西班牙美洲更露骨得多的殖民方式。 由于非洲黑人大量输入,这种种植园殖民地成了以非洲黑人及其血统为主体的国家。例如法属圣多明各(即海地),法国定居者是受国王强制的被迫移民,人数极少。到海地独立前夕的1789年,总人口虽达50.6万人,但白人只有3.2万,仅占总人口6%,而黑人奴隶却有45万,占88.9%,如果加上有黑人血统的缪拉托(2.4万),其比重要超过90%。因而,这样的殖民地成了“美洲发现”后,世界几个“文明汇合”的又一类型。 二 早期殖民帝国在政治体制和贸易财政制度上呈现出哪些与后期殖民帝国不同的特征呢? 首先,在政治体制或宪政体制上,后期殖民帝国表现的是宗主国的力量。欧洲强国自恃对世界其余地区,尤其是亚非占据有力量的绝对优势,傲慢的优越感使帝国主义国家日益热衷于把自己的行政权和价值观强加于几乎所有的亚非人民。它们只顾及所谓的秩序与安全,连名义上独立的非欧洲国家也被迫顺应于欧洲国际社会的政治体系。因而表面上,这是欧洲白人对亚非有色人种的殖民统治,是由“外国人统治”的,与母国缺乏有机联系的殖民地联合体。改善的交通提供了殖民地当局创立统合政治制度的机会。大多实行集权的专制统治,从不考虑母国的宪政传统。为了建立从中央到地方的专门化的职业官僚机构,连当地统治阶级上层分子也被“欧化”为“精英”(elites)集团。 而早期殖民帝国表现的却是母国的特征。不论那个欧洲强国的殖民地,其政治体制和宪政体系一直铭刻着母国的印记,以至独立后至今仍无法磨灭。在当时条件下,从帝国中心到殖民地的遥远距离造成殖民体制多多少少的分散性和地方性。从总体说,由于殖民地与母国共有母国的制度、文化和宗教,早期殖民帝国再现了母国的传统,留下了母国的印记;但是,早期殖民帝国之间,尤其英国和西班牙殖民地之间又表现出截然不同的特征: (一)西班牙美洲殖民帝国被看成是整个西班牙大帝国的行省,旧西班牙的姐妹王国。 “殖民史始于国内”④,西班牙殖民地必然实施封建专制君主制。统治美洲殖民地的母国机构叫“lasa de contratation”,始于1503年,先后设立于塞维利亚和加的斯。在当时条件下,这样遥控式的母国控制是不可能的。实际上真正殖民地管辖权归受母国派去的“audiencia”监督的总督。18世纪推行“监督官制度”(in tendant system),实际上把克利欧排斥出地方政府,使殖民地政府更具有独裁性。象母国一样,代议机构在西班牙美洲殖民地行不通,唯一残存下来,后来演变成地方议事会(juntas)的代议机构一直没有真正的权力。 与旧西班牙体制相适应,只有西班牙美洲帝国得以采用母国仍在盛行的封建奴役制强制土着人劳动。西班牙人采取的措施几乎在旧大陆都有类似的制度:如,“encomienda”,即国王赋予定居者个人或官吏教化土着社会的职责,随之授予强迫土着劳动的权利,以代替对国王的贡赋;强制性劳役,国王把对印第安人的贡赋换算成劳役,通过酋长定期轮换强制提供劳役;劳动偿债制,工厂主和农场主迫使借债的印第安人隶属于实际上的奴隶制等等。 (二)英国北美殖民地被看成是象旧大陆爱尔兰一样的“自治领地”。 自治领地的宪政和各种政治制度提供了新的北美殖民地“不难适应”的现成的宪政模式。它的历史可追溯到17世纪,处处呈现出“英国记”的特色:一是,殖民者保持更大的自由权。英国母国对殖民地直接权力比别国小,自治领地有一套自己的政治机构,国王不能凭独断向它们征税和制定法律。二是,殖民者有更大的自治权。北美殖民地不但有相对的立法权,而且连国王的名义代表——总督,也由选举产生。三是,殖民地实际上由自己的议会统治。议会被认为拥有斯图加特早期英国议会所赋予的职能。甚至在决定总督等殖民地官吏俸薪的问题上,即使议会代表没有参加讨论,但议会也要维持监督。四是,英国没有专门管理殖民地的机构。名义上,殖民地事务让国务秘书分管,实际上无人管。但到了利害关系时刻,英国行政当局各个部门又都根据各自利益而处理之。因而,人们说,英国殖民地是“无人的事业”,又是“人人的事业”,连伦敦主教也要插手殖民地宗教事务。这种权力分散,产生了混乱和无效力,这可能正是最自由殖民地首先爆发独立革命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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