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言犹未尽
    以上几节，我们匆匆回顾了两位罗斯福总统的体育精神和政治业绩。体育精神作为一种巨大的精神力量和行动特征或明或暗或多或少地在支配着人们的心理和行为，不仅支配着普通凡人的行动感情，而且左右着领袖人物的抉断谋略。事实上，与这两个罗斯福总统极为相似的是，中国的毛泽东长年坚持体育磨炼，也为其政治生涯、战争岁月中的各种抉断提供了优良的心理素质。这一点，不分国家差异也不分民族不同，在人类文化系统中都是一样的。体育在影响着人们的行动。
    更重要的事实表明，即使两个志趣相投、观点一致，感情无异的人都登上总统的权力位置，而那个没有体育经验做心理支撑的人，则未必能在纷杂如麻的政治事务中有条不紊，指挥若定，谈笑风声。我们不妨仍从大罗斯福的一则事例中予以证明。
    1908年，开始了美国第27届总统竞选，老罗斯福选中了陆军部长、俄亥俄州的W·塔夫脱，指定为其“接班人”。老罗斯福所以坚决推荐塔夫脱， 实因塔夫脱是内阁中罗斯福最坚定的支持者，在志趣、观点、情感诸方面十分投机。但塔夫脱登上总统之后，却不象期望的那样能胜任工作，“不幸的是，塔夫脱性格不适于扮演当时历史条件要求他扮演的角色。他不能在困难时期担任领导，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作为领导，需要抛弃他性格中那种占支配地位的深思而后行的特质，义无反顾地承担责任”，（24）塔夫脱虽是个有涵养的进步派，但他……过于急躁，而且过于热心运用未经检验的措施进行实验”。（25）这其中的“性格”，不与那种具有无比韧性的体育个性有关？因此，尽管体态极胖，开会打盹，颇有大家风度的塔夫脱，缺乏一种类似于体育锤炼后的个性和由此产生的心理上的镇静，最终登上总统地位也未能胜任工作。如此败绩，引起了罗斯福的强烈不满，匆匆从非洲赶回，重振旗鼓，参加竞选，欲把这个不称职的自己推荐的总统赶下台去。而体态弱小，高度近视但经过良好体育熏陶的罗斯福，则性格大不一样。有一位美国记者这样评述说：“罗斯福的性格特点就是哈哈大笑，用笑对付一切，不论好事坏事，喜剧悲剧”。（26）这种“哈哈大笑”的性格特征，没有体育的支撑，没有坚实体力和顽强意志的基础，是潇洒不出来的。
    体育精神对人的行为影响还在于能提供超人的意志和无穷的精力以及仿佛不加思索即可完成的瞬时反应（体育心理学上叫做“战术思维”），这一点在小罗斯福身上体现得较为明显，匆忙中不失冷静、纷乱中有条不紊，工作中夜以继日，从容自如，堪比足球场上的贝利，贝肯鲍尔或马拉多拉，象狮子那般勇猛象狐狸那般狡猾。
    闻名于世的前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任职期间，铁骨铮铮，政绩显赫，就与她信奉的体育精神大有关联，用她自己的体会来说，就是运动员的行为风格在鼓舞着自己从事着无头无绪的政务工作。她的女儿在一则回忆文章中透露了这样一个秘密：“16年来，妈妈的工作就是每天围着政治转，妈妈简直就是工作狂，在福克兰群岛（即马尔维纳斯群岛）争端和与戈尔巴乔夫以及美国总统的会谈等一系列政治事件和政治活动中，妈妈的工作量早已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但妈妈总能应付自如，面带微笑地克服诸如时差造成的困难等种种问题，我曾询问妈妈她的超人的精力和意志从何而来，我记得妈妈当时对我说：‘这就如同长期接受训练的体育选手一样’”。（27）看，体育及其精神为这位世界女强人提供了多大的启示？！
    然而，也应该看到，即使两位罗斯福得益于体育精神，力度风范无人可比，但他们的一个共同特点却只是体育的经验者、练习者，还只是一种“玩”体育于纯青者，都没有在体育上进行较为系统的理论阐述，未将自己的体育经验表述为文字而供后人共享。这一点，比之中国的毛泽东就要逊色不少。毛泽东尽管从老罗斯福身上受到过不少体育方面的启发，而且做到了“充分发达自己身体及精神之能力至于最高”，终身体育，力度非凡，气宇轩昂，更主要的是毛泽东的第一篇问世巨作不是其他，而是有名的《体育之研究》。毛泽东一开始就将体育归入了清晰的“理性”轨道，而完全不象两位罗斯福那样的体育活动尚有许多“盲目”或“不自觉”，或者还只是“自卑状态”下而逼迫所成的一种体育超越。
    这是一个需要引起关注的课题，而这一课题的解答就只能留作他篇或他人来做。
    收稿日期：1992—5—7
    注释：
    ①②钱钟书《七缀集》第123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钱的看法又来自张德葬的《四述奇》，李风苞的《使德日记》和薛福成的《出使英法义比四国日记》三书。
    ③这本书的中文译本比原文的发表几乎晚了一个世纪，1985年商务印书馆出了此书本文即使用这个译本。
    ④⑤费孝通此话请见《清华人的一代风骚》，载《读书》1991.11
    ⑥见李力研《呐喊“野蛮其体魄的东方巨人：毛泽东》载《天津体院学报》1991.1
    ⑦倜西《美利坚合众国》中册，2页，北京出版社，1985年版。
    ⑧［美］阿瑟·甘克等著《1900年以来的美国史》上册，100页，刘绪贻等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年版。
    ⑨倜西《美利坚合众国》中册，3页
    ⑩（11）（12）转引自倜西《美利坚合众国》中册，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