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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利佛逝王国兴衰试析(3)

http://www.newdu.com 2017-08-28 《南洋问题研究》 桂光华 参加讨论

第二,实行强迫贸易垄断政策。这在周去非和赵汝适的著作中都有谈到。前者说:“国无所产,而人习战攻,服药在身,刃不能伤,陆攻水战,奋击无前,以故邻国服焉。蕃舶过境,有不入其国者,必出师尽杀之,故其国富犀、象、珠玑、香药。”(30)后者也说:“古用铁索为限,以备他盗。操纵有机,若商舶至,则纵之。比年宁谧,撤而不用,堆积水次。土人敬之如佛,舶至则祠焉,沃以油则光焰如新,鳄鱼不敢逾为患。若商舶过不入,即出船合战,期以必死。故国之舟辐凑焉。”因此,室利佛逝人民“不输租赋,习水陆战,有所征伐,随时调发,立酋长率领,皆自备兵器糗粮,临敌敢死,伯于诸国”。(31)采用武力手段以达到垄断海上贸易,这是室利佛逝强化其海上商业霸权的重要措施。
    第三,王国的统治者不仅管理贸易,而且积极参加贸易。这主要表现在他同中国和印度之间的贸易往来。据《宋史》等有关史籍记载,室利佛逝于公元960、961、962、971、972、974、975、980、983、988、989、990、1003、1008、1017、1028、1077、1079、1082、1083、1084、1088、1090、1091、1094、1095、1137、1156、1168、1172、1178年先后遣使到中国达33次(其中960、961年各为两次),两国间的官方贸易不仅大大超过唐代,而且商品种类也大为增多。因为通过“朝贡贸易”,室利佛逝的统治者既可以本国土产换取其所需的中国商品,而且又绝对有利可图,所以其统治者都很重视同中国的贸易。同印度的经济往来,也反映在上引印度碑铭的记载。如《那烂陀碑文》记载了九世纪波罗普陀罗在该地建佛寺;《莱登碑文》记载了十一世纪初室利·摩罗毗阇瑜滕伽跋摩在那伽钵亶那建朱罗摩尼跋摩寺,其目的都是为了前往该地进行贸易的室利佛逝商人提供居住条件。《广州重修天庆观记》也有类似记载:“治平(1064-1057年)中,有三佛齐地主都首领地华伽罗遣亲人至罗罗押舶到此,见斯观瓦解”便出资重建,至1079年才完工。这些都证明室利佛逝同中国和南印度的经济联系是密切的,而且当时除了官方的贸易,还有民间的商业往来。《宋史》就有这方面的记载:“(太平兴国五年)三佛齐国蕃商李甫诲乘舶载香药、犀角、象牙至海口。会风势不便,飘船六十日至潮州,其香药悉送广州。雍熙二年(985年),舶主金花茶以方物来献。”(32)主动参加贸易活动,也是加强其海上商业霸权的另一重要措施。
    总之,海上贸易既是室利佛逝王国的经济基础,也是王国繁荣强盛的主要来源。
    三、室利佛逝王国的衰落
    进入公元十一世纪,室利佛逝王国便开始走向衰落。最后,于公元1286年为爪哇的新柯沙里(Singosari)王国所征服。其过程及其原因主要为:
    第一,新的竞争对手出现,垄断海上贸易的政策开始受到威胁。
    首先,是东爪哇马打兰(Mataram)王国的兴起。公元十世纪,中爪哇信奉湿婆教的珊查耶(Sanjaya)王朝在辛铎(Sindok, 929-947年)统治时,迁都东爪哇,这就是印度尼西亚历史上的马打兰王国。它在达摩旺夏(Dharmavamsa, 991-1007年)时进入繁荣时期。这时,一方面,于公元992年遣使到中国;另一方面,在开始对海上扩张时便与室利佛逝发生冲突。虽然马打兰王国最后于1006年遭到反击,王城被摧毁,达摩旺夏被杀。(33)但对于室利佛逝来说,它的海上通商霸权已出现了竞争对手,它的统治地位已开始受到威胁。
    其次,是来自南印度注辇王朝的大规模武装袭击。注辇王朝与室利佛逝王国之间原来保持良好的关系,如上述注辇王罗阇罗阇一世当室利佛逝的统治遭到来自东爪哇的威胁时,应室利佛逝国王的请求,施舍了一座村庄的赋税收入,供养建在那迦钵亶那的朱罗摩尼跋摩寺,以示对室利佛逝的支持。但是,到罗贞陀罗(Rajendra)继承了王位,两国关系便突然恶化,其原因很可能是注辇对室利佛逝垄断海上贸易的政策影响了它对海外的发展而引起的。据1030年的《丹柔里(Tanjore)碑文》所载,1025年,罗贞陀罗从海上对室利佛逝发运大规模进攻,结果国王被俘,苏门答腊和马来半岛被侵掠。(34)但是,据《宋史》记载,1028年,室利佛逝又遣使到中国:“天圣六年(1028年)八月,其王室离叠华遣使蒲押陀罗歇及副使判官亚加卢等来贡方物”。(35)说明室利佛逝又有新王即位,可见注辇王朝的这次远征,最后并没有建立对室利佛逝的统治。但是,室利佛逝因遭到这次入侵,不仅威望下降,统治力量也大大受到削弱,已无法恢复以前那种对海上贸易实行全面垄断的地位。因此,当东爪哇达摩旺夏的女婿爱尔朗加(Airlangga, 1019-1042年)于1019年恢复其统治地位后,室利佛逝为了对付注辇的威胁,便和爱尔朗加达成妥协,1030年,爱尔朗加同室利佛逝公主结了婚,相互承认室利佛逝对群岛西部和东爪哇对群岛东部的控制权。室利佛逝王国的势力范围已缩小。以后,都城也移到占卑高原。(36)所以,公元1178年周去非把它排列在爪哇的后面。他写道:“诸蕃国之富盛、多宝货者,莫如大食国,其次是阇婆国,其次三佛齐国,其次乃诸国耳。”(37)
    第二,新兴强国争夺海上霸权。
    首先,是来自爪哇的新柯沙里王国。公元1222年,庚安洛(Ken Angrok)推翻了谏义里王国,建立新柯沙里王国,到第五代国王格尔达纳卡拉(Kertanagara,1268-1292年)时,王国力量迅速发展。1275年便派兵远征苏门答腊和马来半岛,同时又向印度尼西亚群岛的东部和西部扩张。1284年同巴厘发生战争,俘虏了巴厘王;1289年前后征服巽他。格尔达纳卡拉对苏门答腊的远征长达十几年,大约到了1286年为止,原属室利佛逝的巴当哈里河流域的首都已完全被征服。室利佛逝王国已处于分崩离析的境地了。(38)
    其次,是来自中南半岛湄南河流域暹入建立的速古台(Sukhotai)王国。十三世纪初,真腊王国西部速古台的暹入乘真腊力量衰弱之机,于1238年占领了速古合并宣布独立,便以此为基地,建立速古台王国。到1275年,拉玛甘亨(Rama Khamheng,1275-1317年,即《元史》所载的敢木丁)成为第三代国王时,便开始对外扩张。根据建于1292年的碑铭记载,拉玛甘亨在位期间,曾征服了许多地方,南面一直达到是贪吗叻(Srithamarat,即六坤)以至海边。但是,在马来半岛北部的六坤,在十二世纪末已存在单马令国,它是室利佛逝的属国之一。据《元史》元成宗元贞元年(1295年):“以暹人与麻里予儿旧相仇杀,至是皆归顺。有旨谕暹人勿伤麻里予儿,以践尔言”(39)的记载,说明在1294年之前,拉玛甘亨已掠夺和侵入单马令国。成书于1294年汪大渊所撰《岛夷志略》亦载:“近年以七十余艘来侵单马锡,攻打城池。遇爪哇使臣经过,暹人闻之乃遁,并掠昔里而归。”(40)这都说明在十三世纪末,速古台王国的势力已南下,并同爪哇争夺原属室利佛逝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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