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日本战后保守政治体制的形成(2)
显然,战后日本社会内保守派政治势力的重建工作,无论是在组织上,还是在财力等方面都优于其他政治势力,因而,日本战后第一次民选,保守派的自由党轻而易举取得胜利,接管政权,第一届吉田内阁上台。 在战后日本政治史上,吉田是被誉为战后保守政治鼻祖式的人物。有“吉田内阁是保守本流的开端”,“吉田政治是战后保守党政治的象征”等说法。当时,吉田内阁的政治目标是筹建维护天皇制、以反共反苏为核心的保守政权,以此作为复兴日本的前提条件。但第一届吉田内阁亦属短命内阁,翌年4月,在新宪法通过后的首次大选中,社会党取代自由党成为议会中第一大党,社会党同民主、国协两党联合,组成片山内阁。这是日本首次以社会主义者为首相的政党内阁。1948年2月,片山内阁因党内分裂而垮台,民主党总裁芦田均又联合社会、国协两党组成第二届“中间道路政权。”但为时不久,芦田内阁因涉嫌“昭电事件”而被迫下台。吉田茂再次组阁。这时期,是日本政治生活最活跃、最为动荡之际,政治权柄几易其主,更迭之频繁为战后日本政治史上所罕见。 自从1948年吉田第二次组阁时起,保守派政党吸取上一次政权旁落的教训,十分重视政权的稳定性。吉田以执政党领袖的身份,多次呼吁实现保守势力内不同党派间的联合,实行“保守合并”。1949年1月大选,吉田为首的民自党获胜, 在组建第三届内阁时,党内许多人主张由本党一党执政,遭到吉田的反对,他认为要想使政权稳固、持久,就必须联合同属保守党的民主党共同组阁。在麦克阿瑟的乾旋下,吉田与民主党总裁犬养健共同发表了“从保守联合角度考虑,应组成民自党与民主党联合内阁”的声明,两名民主党人入阁,初步实现了保守党派间的联合。为此,吉田声言:“由于第三届内阁是由绝对多数的执政党组成的,所以就政局稳定这一点来说,已达到了暂且无忧的境地”。(12)但吉田并未就此止步,反而加快了联合的步伐。他主张“应该依靠性质相同的保守势力打成一片,来保障政局的长期稳定,完成重建国家的事业。”1950年2月,民主党联合派中的23名众议员和5名参议员,加入民自党,两党联合组成自由党,吉田任总裁。“尽管是局部的,但总算实现了保守势力的联合。”(13)随着媾和问题的提出,吉田确信“为了日本,必须实现合并,为了媾和,无论如何也希望由一个统一的保守政党来负责,为了民族的百年大计,希望有一个敢于一身承担功过的体制。”(14)在吉田的努力下,自由党同国民民主党在媾和问题上取得共识。 吉田为使保守党长期把持政权,在致力于保守党派联合以左右国会的同时,还颇为注意培植私人势力,培养有能力的接班人。“吉田茂念念不忘保持政治领导的延续性,使一位领导人所开创的事业可以由其他人来完成”。(15)基于这一信念,吉田在当政期间就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势力,用当时的评论就是“大量生产大臣”。他的原则是:“应该对官吏出身的人进行政党教育,对政党出身的人进行行政教育,通过这样的教育来锻炼他们,把他们培养成优秀的政治家,……这是我从经验中得到的一个信条。”池田勇人、佐藤荣作、冈崎胜男、铃木善幸、田中角荣等人都是“吉田学校”的高材生。受吉田恩宠而出任政府官职的多达79人,后增至140多人,成为日本政界的一个奇迹。吉田声称:“吉田学校的毕业生,必须成为保守党的本流”。(16)“55年体制”确立前,吉田派一直是保守党的中坚;确立后,又成为自民党内的实力派,其中如池田、佐藤、田中、三木、福田、大平、铃木等人相继出任首相,执掌权柄。由此可见,吉田在培养接班人保持统治连续性方面的努力是较为成功的,他的门生弟子在保证保守党长期主政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吉田在战后日本政界混乱、动荡的情况下,率先倡导实现保守联合,以控制议会,保持政权稳固的做法,对于1955年保守政治体制的形成无疑是起到了奠基性的作用。可以说,“55年体制”的雏形始于吉田茂统治时期。 概而言之,战后保守政治体制的形成,大致是分三个步骤完成的。 第一步,是美国占领军通过战后改革实现了对日本旧政治体制的改造。《日本国宪法》的颁布实施,使旧体制的核心部分天皇制得以改变,天皇成为国家的象征,但天皇制又被巧妙地保留下来,使战后日本保守政治势力的重新结集成为可能。战后改革改变了日本社会的政治结构,尤其是调整了统治集团内部各势力间的地位。战前,凌驾于政府之上的军部、元老等反动势力被铲除,垄断资产阶级政治地位相对提高,为资产阶级议会制的真正确立创造了条件。战前,政党政治、议会政治的夭折和战后政党政治的顺畅发展,原因即在于此。第二步,战后的日本保守政党同战前的政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无论是人员的组成,还是政治思想都有承继的关系。战前,政友会、民政党属于政府御用工具,受到保护和利用,战后又成为美国政府从政治上改造日本的依靠者,因此,其优势地位是不可否认的。另外,当时保守势力的代表人物吉田茂等人的不懈努力,初步奠定了保守政党间联合的基础,为保守政治体制的最终确立,在组织上、思想上做了准备,其过程前已述及,不再赘述。 第三步,即“1955年体制”的确立问题。受盟总民政局长惠特尼等新政派人物支持的片山、芦田两届非保守党组阁后,垄断资产阶级及其政党颇受震动,危机感增强。财界人物多次呼吁希望实现保守党派的合并。到1950年时,以吉田茂、绪方竹虎、大野伴睦为首的自由党和以鸠山一郎、重光葵、岸信介为首的民主党这两大保守党已基本成形。1952年10月,财界四团体:经团联、经济同友会、日经联、日商,“就做出过希望保守党派联合起来的决议,后来也一再希望保守党实现统一”。(17)尤其是1955年10月,社会党为争取大选胜利,党内两派实现联合,这使保守党深感惊慌,为防止社会党再次获胜,保守党派加快了合并进程。同年6月, 民主党总裁鸠山和自由党总裁绪方会晤,两人在“预算案由两党共同修正成立”“保守势力以联合稳定政局”等问题上获得共识(18),11月,两党合并为自由民主党,实现战后保守党之间的全面联合。 战后日本从1946年至1955年仅用十年时间,就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保守政治体制,对战后日本的影响颇为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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