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占婆的公民大会一般是一年一次。大会首先要完成一些宗教仪式。例如为“副王”升为“王”即把准公民升为正式公民举行洗礼。考古学家在吠舍厘的遗址发掘出一座巨大的公共浴池。这个长1420英尺、宽660英尺的大水池可能就是文献中经常提到的栗占婆的人的圣池, 只有栗占婆的公民才能在那里沐浴,只有经过沐浴仪式的准公民才能成为公民。〔18〕在这个年会上,栗占婆人还要向全城最美丽的女子庵婆罗女致敬。按照栗占婆的传统,这个被推举出来的最美丽最有才能的女子属于全体公民,不能出嫁。她的美名传遍远近,为吠舍厘城带来无尽的繁荣。佛经文献中多次提到这位传奇般的女子,据说她最终皈依佛门。 栗占婆虽说是跋耆共和国联盟中最强大、共和传统最牢固的一员,但毕竟只是一个成员。与他相邻的毗提诃在佛的时代也是一个强大的共和国。关于这个联盟如何作出共同的决定并执行,我们没有具体的材料。但它们显然组成一个强大的、在军事上有相当威慑力的政体。这个强大的共和国联盟与正在兴起的摩揭陀王国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了。摩揭陀王阿耆世发誓要消灭的是跋耆共和国联盟,佛所支持的也是跋耆共和国联盟。尽管佛教和耆那教文献对冲突的起因有各种解释,归根结底是领土的争夺和两种不同体系的竞争。这两个国家隔恒河相望,控制恒河水运和资源是摩揭陀发展的必然趋势。佛的晚年时,摩揭陀正在把都城从王舍城迁往恒河边的华氏城。据说阿耆世王听了佛的那番话后,决定暂时不进攻跋耆,而是派人用三年时间在跋耆联盟内制造分裂。跋耆虽然强大,毕竟是联盟,联盟的分裂是致命的。摩揭陀终于击败跋耆,攻破吠舍厘城。〔19〕但是当跋耆从历史上消失之后,成员之一的栗占婆仍然存在,并享有相当的尊严。在哀悼佛涅般的集会上,栗占婆仍占一席之地,分得舍利;在耆那教大师大雄逝去时,“栗占婆九王”参加了纪念仪式。〔20〕一直到公元四世纪,笈多帝国的君主还一再炫耀笈多王朝有一位王后是栗占婆女子。 释迦共和国 释迦共和国是位于现尼泊尔和印度边境的一个小共和国。由于佛出生在那里,后世的佛教徒把释迦描绘成一个强大的王国,都城迦皮罗卫是世界性的大都会,佛本人是王子,享受着无比的荣华富贵。 释迦和当时印度东北地区的许多共和国一样,公民以王为头衔,准公民称为副王,另外还有官员(amaccās)。这些称呼和君主国的一样但含义不同。在巴利文佛经中,佛的父亲“净饭王”(Suddodana )有时被称为王,有时只是“释迦人”。〔21〕他可能曾当过释迦议会的首领,但绝不是什么君主。释迦人的种族来源不必在此讨论,这里只需指出,他们也接受婆罗门教的种姓框架。也就是说,他们自称刹帝利,属于乔答摩家系。 释迦的议会以至于公民共同体到底有多大现无据可查,但它显然比跋耆共和国联盟小得多。佛经文献先后给过一些不着边际的数字,大至80000,小至500。〔22〕《佛本生故事》又提到佛在调解释迦与相邻的共和国戈里耶的用水纠纷时,从双方各召集250名年轻的副王。〔23 〕释迦人召开的重要会议都是在特定的议事会场(santhāgāra)举行。这一带的共和国都有这种会场,但在君主国从未听说,是共和国特有的设施。全体正式公民都在这里开会讨论问题,这个共同体的人口不会太大。 一位婆罗门曾向佛抱怨释迦人不尊重他。他如此描绘释迦人在迦皮罗卫开会的情形:“在那个会场上,老老少少的释迦人在座位上坐着,互相开着玩笑,用手指指点点,说真的,我认为他们是把我当作笑料。连一个人都没有请我坐下……”〔24〕这是释迦人议事的情形,而重大问题的决策可能有一些固定的程序。学者们根据佛教寺院管理决策的严格程序和佛经对佛天乐土里的会议程序的描述来推测释迦人开会的情形,很有启发。但以此来推断释迦人政治决策程序似乎还不够。只能说,释迦和其他共和政体一样,在面临重大问题时,已不是像吠陀时期的部落会议那样依赖神意或其他非程序化的决策方式,而是在会议上按既定程序作出决策。 释迦国的政治历史主要是与毗邻的骄萨罗王国的关系史。作为一个小国,释迦不得不有时屈从骄萨罗的宗主权,但又要保持自己的独立地位,而最终亡于这个强大的君主国。根据《佛本生故事》记述的传说,骄萨罗君主波斯匿王希望娶一位释迦公主为后。释迦人召集大会讨论这个问题。他们认为自己的种姓地位高于骄萨罗王,不肯让释迦女子下嫁,但又畏惧骄萨罗的威势。这时一位王者提出自己有一个女儿为女奴所生,若把她嫁给波斯匿王,一方面满足了他要释迦女子的条件,另一方面又不辱没释迦族门。这位女奴出身的释迦女子于是嫁给波斯匿王,为他生下一位王子,即后来的广目王。王子回释迦国探亲,发觉自己的生母是女奴出身,回家后又因此遭骄萨罗人歧视。他成人后篡夺王位,并决心灭释迦而雪仇。据说他经四次战役才攻占释迦灭全族。〔25〕这个传说显然有所夸大。释迦族在佛涅般时还参加了分舍利,可见没有全族灭亡。但它大势已去,以后就不见于经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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