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编所载序跋之价值 刘仲华说:“翁方纲向来比较重视序跋,认为序跋是展现或者概括本书主旨、体现学术流变的重要信息,因此凡所校阅图书,大都抄录其序跋以及作序时间。如果所校办书籍中的序跋时间与前人著录的时间不一致,翁方纲还仔细加以考订。”[3]370正如刘先生所说,翁方纲对序跋非常重视,翁氏常在长编中抄录涉及写书缘由、刻书信息、书籍内容、藏书信息之序跋。这些序跋对于考订《四库》底本之删减,考索书籍内容、作者生平,考证《总目》讹误皆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 1.考《四库》本之删减 《四库全书》在抄录书籍时对底本之序跋多有删减,长编中多辑录这些序跋之名称,甚至全文照录。故以长编之记录比对《四库》本,可知其删节情况。如《读易纪闻》条记录此书之序四则,而《四库》本此书无一序,是知《四库》此书删节序跋甚多。这些被删减的序跋有助于了解书籍主旨、价值及前人对此书评价者,长编抄录的这些序跋可使我们对书籍有更深入的理解。 如《四库》本《洪范正论》只有胡渭自序一则,而长编中录有鲁曾煜序,此序于《洪范正论》撰作缘起、价值皆有精到论述[1]52。鲁曾煜序从《洪范》研究学术史的角度对《洪范正论》撰作缘起、主旨,《洪范》研究源流等问题作了梳理,有助于我们进一步理解《洪范正论》的撰作背景、学术价值、学术史意义。《四库全书》在抄录此书时删去此序甚不合理,此序赖长编以存。长编中如是具有重要价值之序跋甚多,其价值勿庸赘述。 2.考佚书内容、作者生平 清廷在修撰《四库全书》之时,除抄录者外,更多的是只存其目,甚至因为种种原因而被禁毁。因为乾隆所搜集的遗书中颇有稀见之书及抄本、稿本,这些书在作存目、禁毁处理之后,很大一部分现已佚失。陈先行先生在《影印〈翁方纲纂四库提要稿〉弁言》中也写道:“由于《四库》并未将当时所有图书收入,或存目,或删除,或禁毁,而存目、删除、禁毁之书在今日并非皆有流传,那么札记多少还在客观上记录了这些佚书的面目。”[9]13长编所录序跋佚文,颇有可供考订佚书内容、作者生平者。如《四库全书总目·经部·乐类存目》收录明汪浩然所撰《琴瑟谱》一书,此书《藏园订补郘亭知见传本书目》[10]、《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经部》[11]皆未收录,《四库存目标注》亦仅录《浙江省第六次呈送书目》、《浙江采集遗书总录》之信息[12]398,而无相关版本、收藏信息。可知此书即使没有佚失,亦已颇为稀见。 翁方纲所书此书提要曰:“《琴瑟谱》三卷,明嘉靖四十二年广东琼州府正乐生员汪浩然辑。有罗浮、叶春及跋。而浩然之名,省志、郡志皆无之。第一卷有琴瑟之制以及图说、指法,下二卷则各分诸调。其自序谓与其子合奏之,盖专习是二器者,故言之详。应存其目。”[1]109 《总目》所记与《提要稿》大体相同,其言曰:“《琴瑟谱》三卷(浙江巡抚採进本)明汪浩然撰。浩然始末未详,自称广东琼州府正乐生员,殆乐生也。第一卷有琴瑟之制以及图说、指法,下二卷则各分诸调。浩然能协琴瑟之声为八音,尝谱大成乐奏之广州学宫。湛若水尝为作记。其自序谓与其子合奏之,盖以专习世业,故言之特详耳。”[8]332 从《提要稿》、《总目》可知,在撰写提要之时,汪浩然的生平已无可确考。但通过长编所录此书自序可略知汪浩然之事迹,现录于次: 嘉靖癸亥秋八月朔日琼州府学正乐生员汪浩然自序:浩然役志雅乐,长益究心,酷好琴瑟,壮岁乃与同郡琴师吴帡游罗浮山,偶遇真师,授以八音之详。其于琴瑟合奏,宛然太古遗音。乃知古人琴瑟不离其侧,以二物相须为用也。累年玩索,时阅二纪,因携子王翰度琼海,涉庾关,走豫章,入会稽,寻禹迹,遨游遍访,务究真元。遂自吴返于故邱,窃取诸贤往谱,考其同异得失之详,别为序次。适总督广闽都台百川张翁节制三省,奉命削平逆琏。既而濯征海夷诸寇,肤功屡奏。岁壬戌腊月,乃移檄琼郡大夫,征浩然赴苍梧,俾以正乐舞之责,而令愚父子合琴瑟而并奏之,即命浩然备琴瑟之谱而梓之。[1]109 从其自序中,我们可以约略了解汪浩然学琴始末及其履迹,并可知《提要稿》、《总目》中所提到的奏乐广州之原委。若深入考察,或可证其琴瑟乐律本自道教(偶遇真师、务究真元),亦可与古人将音乐与天道合而观之的思想相联系。其提供之信息不可谓不富。 《提要稿》长编所辑录之序跋关乎书籍内容、作者生平者颇多,其价值不容小觑。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