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德有阙,君实匡之; 我生多难,君扶将之; 我有疑事,君榷君商; 我有赏心,君写君藏; 我有幽忧,君噢使康; 我劳于外,君煦使忘; 我唱君和,我揄君扬。 今我失君,只影彷徨! 在《悼启》中,梁启超称李夫人为“良伴”,所谓:“天祐不终,夺我良伴,何其速耶?何其酷耶?”与前段所述李夫人之贤妻良母的家庭角色不同,此段所写乃是体现于大节的知己之情。《悼启》曾列举其事: 启超自结婚以来,常受夫人之策厉襄助,以粗自树立。蚤岁贫,无所得书,夫人辄思所以益之;记廿一岁时所蓄竹简斋石印《二十四史》,实夫人嫁时簪珥所易也。中岁奔走国事,屡犯险艰,夫人恒引大义鼓其勇。洪宪之难,启超赴护国军,深夜与夫人诀。夫人曰:“上自高堂,下逮儿女,我一身任之;君但为国死,毋反顾也。”辞色慷慨,启超神志为壮焉。 而其夫妻相得,在《饮冰室合集》所录梁启超赠与夫人的诗词中已尽显现。相关诗篇至少有《上海遇雪寄蕙仙》、《寄内四首》、《兰陵王》(至日寄蕙仙计时当在道中)、《洞仙歌》(中秋寄内)、《台城路》(黄浦江送蕙仙归宁之黔余亦南还矣)、《清平乐》(十一月十八日夜宿酒刚醒猛忆前月今夕乃黄?送别时也惘然得句)六题,均为早年去国前所作。只是,其间多的是少年夫妻暂别的哀怨悲愁:“几多心事,算只有凄凉,背人无语。待取见时,一声声诉汝。”(《台城路》)“梦中细语商量,醒来残月横窗。待倩嫦娥瞧去,两人那个凄凉?”(《清平乐》)一种难舍难分的相思萦绕不去。 这种低徊感伤的言情方式,到戊戌政变发生、梁启超流亡日本后即顿然改观。1899年底,梁再从日本游历美洲,于横渡太平洋的航程中,尝作《壮别二十六首》,中有“别内一首”: 一身常自主,四海等无家。合并聊相慰,分携亦自佳。 围炉谈意气,对镜数年华。匹马忽飞去,黄尘帽影斜。 自注云:“内子随侍家大人来省视,相居月馀,复别去。”说的即是《悼启》中“随先君省我于日本”之事。只是,此时尽管流亡天涯,无以家为,梁启超却已把别离视为常态。因而,即便重逢后又分离,依然意气风发,吐词豪壮。而这份壮怀又不只属于梁氏,“围炉”者尚有李夫人。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