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医学符号学研究表明,人体疾病不是单纯的病理生理现象,而是作为一种社会的符号表征,隐喻着人们对于疾病的不同文化理解及治疗的文化实践。随着人类对于人体健康状况与社会关系的深入了解,医学人类学关于疾病文化隐喻及社会符号象征的哲学阐释已步入当代科学的前沿,并致力于社会健康政策的跨文化发展。现代的医学建立在一种医学检验工具的理性基础之上,强调疾病背后的身体症候及其转化,所有这些又都是建立在对于医疗制度的完善以及医学知识和经验的积累之上。就医学而言,身体的不舒服是某种疾病的征兆,医学的治疗功能在于修复和恢复身体的正常生理指标;然而,就现代医疗意义而言,个人的疾 病更多地成为一种隐喻的平台,身体的疾病通过西医的治疗实践逐渐变成了形形色色的政界人士、知识精英、普通民众发挥想象的场所。疾病不再是疾病本身,而成为一种符号性的判断,成为一把衡量人类道德的尺子。例如,饮酒、吸烟、肥胖等本属自然发生的社会现象,此刻都成为了医疗整治的对象。现代疾病的分类概念将病人群体与健康人群强行分离,传染病人、精神病人遭到最为极端的隔离,医院成为一种半开放式的隔离室,看病也就是一种隔离。病人一旦进入医院的空间,第一步就是接受各种检测仪器的筛查,初步判断你患上某种疾病;然后再被安置到相应的专科病房,接受专科医生更专业的治疗,患者纯粹的肉体体验被当作一种特定的疾病来理解,被专科医生用解剖、病理的概念“阐释”成一种理性层面的病理问题;由此病人进一步被隔离在一个特定的空间里。这一狭窄空间不是空洞的,而是充满着符号意义,那就是凡是呆在这个空间里的人,都被确定患上某种需要治疗的病症,“病人”便成为这些受过现代医学诊断的社会成员的群体符号,疾病的痛苦从此不再只是肉体的残缺和疼痛,而更有因负载了符号赋予的意义而产生的精神折磨,“疾病隐喻”就此得以呈现。 首先,不妨通过对“证”、“症”、“征”的辨析,来探讨一下中西方文化对疾病的认识。“证(證)”与“症”是中医术语,“證,疾病證候也,俗作症”。“症,俗字,读如正,病之徵验也,古皆作證”(《辞源》)。“证”指中医学的证候,是医生根据中医理论及望、闻、问、切的四诊,概括病因、病性、病位、病理的诊断术语,如“循证医学”、“主证”、“虚证”、“适应证”、“禁忌证”等。“证”是中医学术思想中非常独特而重要的概念,是西医所没有的概念,“证”反映中医疾病的本质,目前约有311种主要证型。它不仅有病理的概念,还有生理的概念。因而,证候既等同于证,又可理解为证的外候,是疾病的外在表现。“症”指症状,即病人的临床主观异常感觉,属于现代医学术语,如“临床病症”、“重症”、“主症”、“并发症”等。“征”是“徴”的简化字,在古词源中没有病象意义,是现代汉语移译西医典籍时创造的术语,如“syndrome”译成“综合征”、“indication”译成“指征”,“sign”译成“病征”、“体征”、“征候”,“sign and symptom”译为“征象”,等等;但是“symptom”常译成“症状”,因为中西医之间存在概念重合的现象,又如“适应证(症)”、“禁忌证(症)”对中西医都适用。从医学符号学的角度分析,疾病是一个整体,疾病以“症状”和“征(证)候”的能指方式呈现给我们周围的世界,它们之间的区分既在于它们主客观呈现的形态差异,也在于它们内含的语义价值;症状是疾病最自然的外显状态,征(证)候往往是预示性的,正是意识的介入将症状变成征(证)候,共同描述着疾病的未来,最终以所指方式的“证”指向疾病的核心或生命的本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