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出土文献对于古代汉语各学科的研究都有重要的价值。 用出土文献能够纠正《说文解字》中的一些错误,从而能对文字的形义做出正确的解释。例如“王”字,《说文解字》的解释是:字从三横画,代表天道、地道、人道,中间一竖代表通达,能够通达天道、地道、人道的,就是王。但是这种解释是错误的。“王”字本像锋刃向下的斧钺形,而斧钺是王者权威的象征。又如“古”,《说文解字》的解释是:本义是故,从十从口(十口相传是前言,所以有故旧的意思),为会意字。但是从甲骨文来看,它是坚固的“固”的本字。字的上面像盾牌,下边的“口”是区别性符号。出土文献的发现和研究,还推动了文字学理论研究的进展,如文字起源理论、汉字结构理论、汉字字体发展理论的研究都有新的进展。 出土文献能够解决音韵学研究中的疑难问题,推动汉语音韵学的发展。例如以“去”为声符的字,有两种并不相近的读音,一是属于鱼部,如“呿”“袪”等字, 二是属于葉部,如“劫”“怯”等字。这是为什么呢?原来是小篆把两个读音不同的字混在一起了。一个是从大从口,会意字,表示张大嘴,是“呿”的初文,也就是离去的“去”;二是像器盖和器身之形,“盍”的上部即是如此,这个字应该读为“盍”。出土文献为音韵学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材料,专家们利用出土文献研究古音,取得了很多重要成果,如研究了东冬的分合、宵谈的对转等等。未来音韵学要想取得更大的发展,利用出土文献是途径之一。音韵学的出路在于出土文献。 出土文献能够纠正《说文解字》对于本义解释的错误,为某些词的本义提供例证,能够帮助人们正确区别古代同义词。例如“庶”字,《说文解字》的解释是“屋下众”,但是从古文字来看,此字是从石从火,本义是煮。在上古时代,陶器出现以前,人们或者以火烧热石头烙烤食物,或者以热石投于盛水的器中煮熟食物,“庶”字正是这种生活方式的反映。又如“自”字,《说文解字》认为其本义是“鼻子”,但是并没有举出例证来。不过这种例证在甲骨文中却比较常见,甲骨文中有“疾自”一语,正是说的鼻子有病。再如“追”和“逐”是一对同义词,这两个词的区别如何?原来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据对甲骨文的研究,发现这两个字的区别是很明显的,即追人为“追”,追动物为“逐”。通过对出土文献中词汇的深入研究,能够推动古汉语词汇学的大发展。 出土文献对于古汉语语法学的研究意义更为重大。如果没有甲骨文,对殷商时代语法根本就无法进行研究。而运用甲骨文,我们可以描绘出殷商时代语法的基本面貌。如我们现在知道殷商时代的宾语前置句有三大类。一类是否定句中代词宾语前置,所涉及到的否定词是“不”“勿”,其代词是“我”“余”“尔”。第二类是“唯+宾+动”式和“惠+宾+动”式的宾语前置句。“惠+宾+动”式不见于古文献,“唯+宾+动”式只在《尚书》等古文献中偶尔见到。第三类是名词宾语可以直接放在动词前,但要符合两个条件,一是要与“惠+宾+动”式句构成对贞,二是在名词宾语前要出现否定副词“弜”或时间副词“其”。 总之,出土文献时代地域明确、保持语言原貌,对于文字学、音韵学、词汇学、语法学等学科的研究都有重要的科学意义,因而应该重视对这种语料的整理和运用。 (作者为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