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海》走过的每一步,都代表了一个时代,代表了这个时代的人们所能达到的认知水平。经过一版又一版的编纂修订,记录历史,传承文明,传播知识,显示了长久的生命力和特有的影响力。 陕西北路457号是一栋老建筑,历史剪影里不只有引人驻足的古藤香樟,还有让人敬仰的书生理想。60年前,毛主席来上海视察,已经退休的中华书局编辑所所长舒新城向他提议修订《辞海》;两年后的春天,新成立的中华书局辞海编辑所从绍兴路搬了过来。从1965年的“未定稿”、“1979年版”到“2019年版”,“辞海”精神渐至丰满,于此安放,不同版本的编纂与修订都在努力呼应初版(1936年)的编辑大纲——“为辞书者,自当体察用者之需要,恰如其所需以予之”。 “《辞海》经过一版又一版的编纂修订,记录历史,传承文明,传播知识,显示了长久的生命力和特有的影响力。”在去年底的《大辞海》出版暨《辞海》出版80周年座谈会上,《大辞海》《辞海》主编、第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陈至立指出,打造与维护《辞海》品牌的最基本要求是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坚持“辞海”精神、坚持尊重人才、坚持服务读者。 “现在通行的字典或词典中最完善的一部”——1936年版 第一版《辞海》的编纂设想最早可以追溯到一个世纪以前的1915年,而从1928年起主持编纂工作的舒新城是其中最关键的人物。已故的周颂棣先生是《辞海》元老,他曾在文章中回忆,“1936年版”是这样编纂的——“在决定编纂以后的最初阶段,并没有做很多的工作,不过是把已经出版的《中华大字典》等书的词条加以剪贴,并从一些旧的字书、类书(例如《佩文韵府》)中选译一些词目,抄录下来,编成资料卡;这样的条目和资料卡大约有许多万条。至于工作开始走上正规,正式进行编写,是在舒新城先生接任主编以后。……舒新城分配给我做的工作很简单。他把当时美国出版的一部中型辞书(《林肯百科辞典》)交给我,要我把其中收入的外国人名(日本人名除外)逐条翻译出来,由他亲自审阅并经过选定后,就交给练习生把这些条目抄录下来,作为《辞海》的部分初稿(其中有些条目也同时收入《中华百科辞典》)。每天工作8小时(后来进中华书局编辑所,每天工作时间为6小时),大约翻译2000字至2500字。按条数计算,平均每天翻译十余条,每条200字左右。” 1930年,辞海编辑室撤销,并入上海的中华书局编辑所,舒新城任所长。日常事务繁杂、无法全力投入,他便邀请中国大辞典编纂处的沈朵山来沪负责《辞海》的后续编纂。除了增强编审力量、充实参考资料,沈朵山要求全体编辑人员阅读宋、元、明、清时期的小说和戏曲,同时指定专人坚持阅读最新出版的报刊图书,搜集流行词汇,做成资料卡片。据说沈朵山还给自己立了一条规矩:逐条审阅《辞海》收入的所有词条。后来几年,他都在忙着审稿,每天完成七八十个的词条。在周颂棣看来,当时的一些经验是非常可取的。一是包干制度,可以加强编辑的责任心,提高他们的业务水平;二是各个有交叉关系的词目,凡是能够想到的,尽可能同时加以解决,以避免内容的互相矛盾或重复;三是让练习生查阅核对资料,减轻编辑人员的负担,加快编纂进度;四是辞书主编逐条审阅定稿,保证了体例与文字比较统一;五是与图书馆密切配合。 在“一·二八事变”爆发后,中华书局实行停工与减薪,《辞海》的编纂进程受到影响,全部稿件直到1934年才最终敲定,比原先的计划晚了许多。鉴于当时的中日形势,有人提出将《辞海》拆分,例如《国语大辞典》《自然科学大辞典》等,并删去一些人名和地名,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舒新城明确反对:“即使中国亡了,关于历史上之名词也应存在,社会科学条目决不能取消。”后来又有人表示,类似于“塘沽协定”、“一二八之役”这样的敏感内容不能收。“《辞海》出版于今日,应是今日的东西。绝不能单提往事而不说今日之事,尤不能不提人人伤心之事。……我们与日人之观点不同,绝不能将日人的污蔑之词一一抄录,绝不能为本国增加罪名,替敌人造反证。措词虽可能为敌人所曲解,但中国之立场和观点却不可动摇。”舒新城的坚定与果敢让《辞海》留住了关乎民族气节的词条,也保全了一本优秀辞书的品格和尊严。 1936年上半年,《辞海》的编纂工作陆续完成,是年出版上册,1937年推出下册。尽管在时间上晚于《辞源》,但《辞海》(1936年版)借鉴吸收了前者的优点,收词、释义和体例均有精进,所以上市后备受认可。同在上海的《中国公论》评价道:“这部参考书从好几个方面来看,都说得上是后来居上。……要是给一般人通俗的参考而论,《辞海》的确可以说是现在通行的字典或词典中最完善的一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