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7年,作为通信使出使日本的朝鲜人庆暹所写的《海槎录》中,提到他在日本对马岛的岛主家中做客时,看到了岛主家里挂着的两幅古画,经赏鉴,他认为应该都是宋徽宗的画作,其中一幅是《白鹰图》,另一幅是《南极老人图》。庆暹用文字为我们记录下了这两幅画的细节,当然,文字是无法记录绘画的,但是很关键的一点是,他抄下了这两幅画上的题赞。 其中的《白鹰图》上题赞是:“御笔淋漓,写快鹰儿,金睛作眼,玉雪为衣,刚翮似剑,利爪如锥,何当解索,万里高飞,恭承宠命,仅作赞辞,宣化殿学士蔡攸赞。”当看到这段材料后,我随手在百度上搜索了一下《白鹰图》,不想在众多检索结果中,居然还真找到一幅某次拍卖会上的拍品《白鹰图》,上面的题赞和庆暹记载的有六字有异、一字脱漏,而文意完全一致。事实上,这种记错的现象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当时朝鲜人的一般做法并不是当场抄记,而可能是先背下来,回去以后再补记出来,所以记错或写错几个字是很正常的事。让我感到惊喜的是,这条四百多年前朝鲜人的十分不起眼的记载,竟还能在今天找到能够对应上的实物。当然,举这个例子的重点不是在于证明那幅拍卖画作的真伪,而是说明在通信使文献中确有直接与中国有关的材料。 另一个例子也来自庆暹《海槎录》的记载,当使节团在箱根附近的小田原城停留的时候,有一个穿着中国服饰的中国人来见他们,这个人自我介绍说:“我名叫叶七官,是福建人,嘉靖年间和同船的五十几个人在海上遇到风浪,漂流到这里,我们一起来的三十几个人去年回国去了,剩下我们十几个人,因为已经在这里娶妻生子,生活安定,所以没有回去。日本人把我们住的村子叫做唐人村。”庆暹对这个叶七官表示高度赞赏,说他很讲礼数,言辞谦逊,最重要的是能坚持穿着中华冠服,也没有跟从日本人的剃头风俗,称其“无变夏之态,是则可尚”。 这个例子反映了当时偶然情况下所发生的中国人移居日本的情况,但从中我们也可以去分析和想象,在那个时代,中日之间或者说东亚地区间的人员往来和交融的广度和深度,其实可以有超出我们想象的可能性存在。不仅东亚地区内部是如此,和外部世界之间同样如此,在庆暹的《海槎录》中,还记载到他们在日本看到一个“裸壤国人”,他“身长甚长,色黑如灰,目睛多白,额鼻高尖,发如羊毛”,显然这是一个非洲黑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当时的日本,这显然又可以和大航海时代西方人进入东亚的问题联系起来。 (责任编辑:admin) |